把足停。
  那一日看病回路过南岭,见二狼前后阻进退难行。
  口吐下小褡裢首饰装定,又摇头又摆尾来清先生。
  “狼乃伤人之物,怎么说请起先生来了?你那时到底去也未去?”
  民随他进洞去一狼得病,脑顶上生一疽朽臭难闻。
  民与他将腐肉剖洗干净,上丹散贴膏药然后回程。
  狼送我下山来前把路引,忽来了数十狼想把我尽。
  见二狼入群中如相言论,众豺狼尽散去才回家庭。
  过几日少钱用又无人请,才进城卖首饰就遇灾星。
  史老儿见首饰起心不正,假说他儿不在白肉生疔。
  在法堂诬告民谋财害命,望太爷伸冤枉仔细详情。
  “胆大狗奴!满口胡言!你说首饰是狼送的,狼是野物,说他就无对证了,此话诳谁?明明是你见财起意,夺银伤命也是有之,还不从实说来!左右与爷重责四十!”
  呀,大老爷呀!
  民生平守本分行端品正,将医术来济世救活多人。
  未谋财为甚么诬我害命?真乃是将活人抬在死坑!
  “你未谋财害命,这首饰褡裢是那得来的?明明有凭有据,还要强辩?与爷打、打、打!”
  这本是狼请医拿来作聘,此片心对得过天地鬼神!
  “胆大狗奴!如此犟嘴,左右与爷结实的打!”
  这一阵打得我两腿血浸,扑地下爬不起寸步难行。
  史正纲生与死民不知信,将小民来打死也不招承。
  “好好问你,还要烈嘴,左右拿夹棍来夹起!”
  霎时间乔景星痛死一阵,险些儿这性命有死无生。
  左一思右一想难把计定,满腹中含冤屈似箭穿心。
  “你既谋财害命,还在本县台前称冤叫屈吗?不如招了,免得受此苦刑。”
  呀,大老爷呀!
  望只望发慈悲施番恻隐,又何必为招供过用非刑!
  倒不如放小民去到南岭,命公差押着我去把狼寻。
  诉毕,愿去寻狼对质。官曰:“狼乃蠢物,心毒口恶,又不能言,怎能分辩?”景星曰:“大老爷免虑,彼既知请医治病,以银谢医,是已晓得报恩,固非寻常之狼可比。他若见民身受冤屈,必来当堂讯质,是否立明,望大老爷原谅。”
  官即准情,命差押至南岭,往狠洞一看,并无一狼,只有些枯骨乱草。二差怒骂曰:“乔景星,你这个狗奴!诳言欺官,使我们走些空路,爬山越岭,寻你老子的狼!如今狼在那里?快快喊来还则罢了,不然定要将你一顿饱打!”乔即上山四处喊叫,并无影响。看看将要天黑,差人边走边骂,扬拳欲打,急得景星眼泪双流,喊天哭道:
  寻豺狼喊声天,珠泪滚滚话难言。
  想当初,学医艺术本不浅,半积阴功半挣钱。
  呀,天呀天!
  该使我一年康泰,四季平安,广招市主,多买田园。
  为甚么使我受此牵连,被一个无头公案,害得我负屈含冤?
  因豺狼请我把病看,谢我首饰银两有二三。
  回家卖银遇坷坎,有史老说我谋财害命告在官。
  不招供,丢付签,板子夹棍都挨全。
  苦苦求官施恩典,才押我寻狼到此间。
  呀,天呀天!
  进洞来狼不见,四处寻口喊干。
  从早来此天将晚,莫无些儿影响在那边。
  差哥怒满面,口骂手动拳。
  真真是,
  坛内栽花冤屈死,到作难处又作难。
  呀,天呀天!
  莫不是从前多过犯,行医把心偏?
  仔细思量,屈指打算,不知何处结冤牵。
  该因是爱富嫌贫贱,人命当戏玩,利市先讲断,方用好丸丹。
  若是钱太短,使你病缠绵,因此天怒人怨,使我一跌三鉰。
  呀,天呀天!
  从今愿把心肠变,与人医病不流连。
  要存割股心念,不论有钱无钱。
  呀,天呀天!
  虚空中天开慧眼,使豺狼早些出山。
  往前再去看,并无一狼焉。
  呀,天呀天!
  何不快把威灵显,得豺狼酬良愿,宰羊杀猪唱梨园!
  转弯又下坎,东倒更西偏。
  猛然间来了一个救命天,用目仔细看,疮疤尚未痊。
  呀,狼呀狼!
  你把我害得好惨然,你把我弄得受熬煎!
  为寻你出了几身汗,为寻你眼睛都望穿。
  倘若是再一时不见你金面,我性命定然要交代那钏钏。
  还望你莫迟延,同到公堂去伸冤。
  劝莫将恩来报怨,把我一言送阳关。
  各人做事各方便,是物类也知结草与衔环。
  这阵哭得声气短,唇焦舌燥口已干。
  狼大爷呀!
  你看我可怜不可怜!
  哭毕,狼即跳至乔前,将爪来抓铁链,几爪抓之不脱,转身来咬差人。差人抽刀欲砍,其狼纵上土埂,望山中大叫几声,满山豺狼飞跑而来,不怕刀棍,齐来咬差,把衣抓得稀烂。差人无奈,只得向乔告哀,求他嘱狼免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