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里走?”
  谅必是背往山后撂,我从此慢慢回故郊。
  镇远归哄着刘大嫂,说他儿是虎把命夭。
  “本县问你,他姓刘你姓刁,非亲非故,你然何来当包告?”
  大老爷呀!
  非亲故怎敢当包告?论婆家他刘我姓刁,
  若娘家本是同宗祧。姊有事理当妹代劳。
  “是不是同胞共乳的?”
  虽未曾共母同怀抱,是柑子分瓣共皮包。
  望青天把冤来伸了,生沾光死者乐恩膏。
  说毕,官叱下去,即问雷镇远曰:“据他说来,是亲眼见你将天生打下岩去的,你还不从实招来吗?”镇远哭泣诉道:
  大老爷坐法堂高悬明镜,听小民将始末细说分明。
  刘天生与小民同处贫困,数年来共一路情如弟兄。
  那一日正打柴虎下山岭,比时间各顾命各奔前程。
  过一时民去看不见动静,只见柴不见虎亦不见人。
  挑柴归扶他母四处寻问,喊不应谅必是被虎所吞。
  “比时寻觅不得,他母亲又报怨你么?”
  他待我如子侄甚有情分,连重话都未曾说个一声。
  “虎来之时各逃性命,有人看见莫得咧?”
  比时间并无有一个人影,
  “想你跑得怕迫低头未看,或者有人看见,也未可知。”
  大山上不通路少有人行。
  “该死的奴才!全不听话,未必你亲族中就莫得知事的人看见?”
  民虽有亲与戚少通借问,佃此处离乡远莫得家门。
  “好,是了,刁陈氏说你打死刘天生,你为甚么不招咧?”
  刁陈氏为借米与民挟愤,诬告民在无中来把有生。
  刁陈氏在堂下大声道:“大老爷,‘提棒唤犬犬不至,操手问贼贼不招。’不动非刑,如何肯认?”官怒,拉上骂曰:“胆大贱妇!本县问案不知用刑?还要你说吗?左右掌嘴四十下!”问雷镇远曰:“你打死刘天生,可从实招来!”
  民未曾打死人怎敢招认?此片心对得过天地鬼神!
  “还不招认,重责四十!”
  这一阵打得我两腿血浸,青天爷总要我来把供呈。
  就招供填了命都无怨恨,只可怜祖与母身靠何人!
  真乃是黑天冤飞来人命,浑身上生有口也辩不清。
  “你好好招了,本县与你笔下超生,你祖母本县按月给发官粮。”
  罢罢罢,倒不如一口招定,刘天生本是民一拳丧身。
  “尸丢何处?可去寻来。”
  尸放在后山中虎狼要径,谅此时连骨髅一概无存。
  招毕,画供丢卡。
  他母夏氏听得,对婆婆说明,何氏哭道:“呀,孙儿呀!为婆把你当作掌珠,摸都未有摸下,如今挨打丢卡,痛煞我也!烂嘴的刁害人!莫良心的刘大娘!媳妇儿快煮起饭,我和你提去看他。”饭熟,婆媳进城,问到卡门与禁子说明进去,见镇远项带铁绳,形容憔悴,喊声“孙儿!”气倒在地。半晌醒来,婆孙抱头大哭,甚是伤惨。镇远曰:“婆婆、母亲不必哭了,这是你孙儿命该如此,谅必前生冤孽,死也无怨;只是丢下婆婆、母亲无人奉养,你孙儿不孝之罪,越发大了,这也奈之无何。念在祖孙、母子之情,清明月半,与儿烧点钱纸,泼碗水饭,儿就感恩不尽了。”婆媳听得心如刀绞。禁子催促,只得含泪出卡。当被、卖床得钱八百文,说尽好话,把卡和了。婆媳在城讨口,官闻知,命婆媳回家,每月给米一斗,钱二百文。这也是官的仁爱,怜他守节受冤,心想救他,候逢赦改等。
  且说何氏婆媳回家天天啼哭,忽闻关帝灵验,备办香烛,到城内武庙关帝座前,二人跪诉道:
  到神前双膝跪,咽喉哽哽泪长挥。
  只因刁氏借米挟怨生奸诡,刁刘氏诬告我儿吃尽亏。
  官将孙儿丢卡内,怕的不久命西归。
  呀,菩萨呀!
  婆媳生来家贫如被水,苦守冰霜志不灰。
  抚子盘家受劳瘁,并无有半点事儿把心亏。
  只说老来免得骨髅擂,那知道遭冤待死不能把家回。
  菩萨呀!
  你本是豪杰登圣位,到处显灵威,为国为民将劫退,救苦救难大慈悲。
  保佑儿明冤雪枉田家内,灾消孽散不把罪名背。
  呀,圣帝爷爷呀!
  刁陈氏他本是口甜心毒阳间戳事鬼,真是个恶中杰来罪中魁。
  圣帝呀!
  何不使他去到官前自表罪,免得专在方境生是非。
  呀,菩萨呀!
  一啼千行泪,一叩泪双垂,使孙儿早沾泽惠,感圣帝万种慈辉!
  婆婆从此天天禀告。
  那知雷镇远解了秋审,转来上司回文,将他办成抵偿。丁封到日,婆媳急忙去看,见镇远已提跪大堂。官吩咐道:“雷镇远,本县都想救你,谁知上司将你办成抵罪。你的祖母自有本县与他发给口粮,你也不必挂念,埋怨本县。”镇远泣道:“这是罪人冤债,怨得谁来?只望大老爷施恩,使祖母、母亲不转于沟壑,罪人死也瞑目。”官曰:“本县亦知你的冤屈,但丁封太快,救尔不得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