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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2-贪欣误-明-罗浮散客-第14页

宝决不肯收他的,李香千欢万喜,作谢而去。
张福见素芳,备述陆二郎走漏消息,杨太守告员外之事。素芳道:“这般说,却在此住不的了,须到远方去才好。”张福道:“我倒有个堂兄,现为千户,住在北京,只是路远难去。”素芳道:“只我三人,十余两盘费便可到京。”随即收拾店本,妆束行李,搭了粮船,三个月日,径到张湾。张福雇了牲口,先进了京。那京城好大所在,那里去寻这张千户?一走走到五凤楼前,看了一回,实在壮观。有赋云:
三光临耀,五色璀璨。壮并穹窿,莫罄名赞。凭鸿蒙以特起,凌太虚之汗漫。岌乎云霞之表,巍峨平层汉之半。天关以益崇,炳禅光而增焕。目眩转於仰瞻,神倘恍於流。
张福看了,不禁目眩神摇。正东走西闯,忽见一个官长,骑着马儿,远远的来,近前一看,却就是张千户。张福扯住道:“阿哥!阿哥!”那千户有数年不见了张福,况今形貌又改换,那里认得他?张福说起祖父旧事,千户才晓得是张福,便问道:“你在家为人牧牛,如何到这里?”张福也囫圄的答应了几句,竟去搬了家眷,到千户家住下。素芳对张福说:“在此也不是坐食的,须开个小小店儿方好。”张千户便指着道:“间壁到有空房四楹,尽可居住做生意。只是屋内有鬼作祟,凡进住者,非病即死。”张福道:“这也是个大数,不妨!不妨!”
於是夫妻二人并傅姆,俱移过去,修葺扫除一番。只见黑夜中,地上隐隐有光,张福道:“这却奇怪,必有藏神在此。”寻了锄头,掘不盈尺,果有黄金数块,像方砖一般,砌在下面。砖上俱镌着“张福洎妻彭氏藏贮”数字在上。两人大喜道:“可见数有前定,我两人应该做夫妻。这金子上也刻着我两人的名姓,若在虎丘不遇李香,如何肯到这里收这金子。”将金数来计十块,每块计重六斤,共有千两之数。陆续变换了银子,便开一个印子铺。日盛一日,不三年,长起巨富,在京师也算得第一家发迹的。张福也就将银千两,纳了京师经历。富名广布,凡四方求选之人,皆来借贷并寻线索。京师大老,内府中贵,没有一个不与他往来,皆称为张侍溪家。这话不提。
却说那彭员外,原是监生,起文赴部听选,该选主簿之职。若要讨一好缺,须得五百金,身边所带尚少,因问房主道:“此处可有债主?为我借些,便利银重些也罢。”房主道:“这里惟张侍溪家钱最多,专一放京债,又是你常熟县人,同乡面上,必不计利。”明日,彭员外写了一个乡侍教生帖儿,叫家人李香跟了,去拜张侍溪。侍溪偶他出,不得见。明早又来拜,长班回道:“俺爷还未起哩!要见时,须下午些来。”下午又去,只见车马盈门,来访宾客络绎不绝,那里轮得着彭员外?员外只得又回来。次日午后,又去拜,长班回道:“内府曹公公请吃酒去了。”员外心下甚是焦闷。
迟了十余日,长班才拿彭员外的帖子与张侍溪看。侍溪看了大骇,连忙要去回拜,却又不曾问得下处,吩咐道:“如彭员外来,即便通报。”那长班在门首,整整候了两日,并不见来到。第三日,彭员外只得又来,只见门前车马仍是拥满,候见的都等得不耐烦,向着长班求告道:“我是某某,要见,烦你通报声。”连忙送个包儿与那长班,那长班那里肯要?只回道:“俺爷没工夫。”彭员外也只得陪着小心,换一个大样纸包,与那长班道:“我是你爷同乡彭某,求速通报一声。”那长班听见彭某某字,便道:“爷前日吩咐的,正着小人候彭爷。”长班进报,即出请进内堂相见。
那些候见的官儿,个个来奉承员外,都来施礼道:“失敬!失敬!我是某某,烦老先生转达一声。”那员外欢天喜地,进去相见,却再不晓得张侍溪就是张福,即见面也总不认得了。到堂施了礼,那张侍溪道:“请到内房坐。”吩咐快备酒席。那彭员外暗想道:“我与他不过同乡,没有些儿挂葛,为何请到内房?必有原故。”只见转进后堂,那傅姆出来,磕了一个头。员外认得是傅姆,大骇道:“你如何在这里?”傅姆道:“小姐在内候见。”员外大骇大喜,进内,小姐相见拜了,坐定问道:“张侍溪是你何人?”小姐笑道:“是你女婿。”员外想了半日,我常熟并没有这个人。”又问道:“这张侍溪在常熟什么地方住的?你因何嫁得这个好女婿?”小姐并不回话,只是喀喀的笑。
少顷,张侍溪酬应未完,只得撇了众客,进来陪坐,将京师事情两个说了一番。员外因谈及自己谒选之事,侍溪问道:“岳父该选何职?”员外道:“主簿。”侍溪笑道:“主簿没甚体面,不如改选了州同。小婿当谒力主持,并讨一好缺,何如?”员外道:“须用费几何?”侍溪道:“岳父只管去做官,银子小婿自用便是。”即日盛席款待,并唤跟随管家进内待饭。那管家就是李香,数年前曾在虎丘见过,倒认得是张福。又私下问傅姆,得了根由,悄悄的对员外说了。员外大骇,又大喜道:“不料这看牛的到有今日!”小姐算得员外要晓得的,索性把始末根由细告诉一番。
员外叹息道:“可见是前身之数。你别后,那陆二郎走漏消息,杨太守知道了,告我在府里,整整涉了两年讼,尚未结局。今他家中一场大火,烧得精光。太守已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