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有机谋?”言罢,竟将天爵三人带到关前审讯。
是时,关宜姓沈、名昭,福建省人。沈公诘曰:“此书何由而得?”天来禀曰:“陈大人与蔡德先原属内外兄弟。苏沛之与李大人系师弟交情。小的义关亲卷,不过代他投递,并无来带书中。”沈公曰:“尔等本属民家,何故有许多内用珠宝?”天爵禀曰:“小的所用无几,代人携带居多。韶赣两关蒙经相验,恳太爷明察。”天爵心怀理直,自然气壮不惊。沈公见有此两书,其珠室必大人所用。然后乃准释放。三人回舟,再将行李安顿停当,挂帆而去。其后过坝渡河,稍得安然无事。
舟行一月,始到神州。(京城古徐神州)但见官民载道,利名满途。四海之夫,英雄寄迹;九州之士,才智争先。(数语为尺,京城景地)天爵谓天来曰:“吾当与梁兄同到岭南会馆,何如?”天来曰:“本该从命,但今正在机密,与公同居,恐惹外人耳目,作事多有未便。”天爵乃先往陕西巷中路,代他寻个殷实寓所,投在悦来客店,为天来安放毕,然后将自己行李、货物搬至会馆。不时到悦来行与他细谈所有利害事宜,提撕检点一番。
是时,京城有割辫之炎。一日天来寡坐行中,忽觉头上所鬓之发,被妖剪去大半,心中骇异,神色痴呆。天爵访求良方,与他疗治。其方云:
珠砂 雄黄 金银花
青柯 麻末 独蒜子
囗 囗 囗(上竹下痂)
将此三字同药煎洗,洗时默念咒语三遍。
咒曰:
割辫割和尚,灾害自己当。疾速还家去,独自守桥梁。
天来洗咒毕,其发如故,众皆惊喜。远近闻者,照此方无不应效。由是,此妖遂息。
一日天来问于店主曰:“此去给事科衙,远近若何?”店主曰:“此衙庶民罕到。倘有妄投,于我不便。”天来曰:“我与彼原有故交,殊非冒认,求为带路前往。”店主乃引天来至给事衙前。天来送些门包与把门,曰:“敢烦老哥传递,说有广东广州府番禺县庶民梁天来投到。”把门领过,翻自转入,良久寂然。店主曰:“我且回行,官人在此少待。”言毕而去。
少顷,一人自内而出。天来拱手请问。其人叱曰:“尔是哪里到来,好不懂事!立在此处何干?”天来意欲说个端详,其人转身远去矣。又良久,见有数人从外而来,将到衙前。天来低声请他代为传递,几人皆不应答。正烦闷间,忽见把门出来。天来以为传入,欠刍而向,那把门叱曰:“如有所言,自然吾对尔说。”天来更取出小包予之,曰:“再烦老哥,说有蔡德先书带来。”那把门入内又禀。陈式闻禀,传他而人。天来自辰至未,等候半日,然后始得进身。一见陈式,跪相姓名,呈上德先之书。陈式收拆览毕,谓天来曰:“我之妻舅德先既与汝三世相交,汝今有此大冤,到来御告,可一一诉来。”天来尽将襄日之禀,贵兴之诉,大小官员之批,开堂审判之语,和盘托出,递与陈式。陈式才看,天来之泪随流。陈式览毕,叹曰:“如此莫大之案,曾经孔尚书审实归监而肇庆府犹可以重新反变。此吾之见所未见、闻所未闻也。”遂询其带来礼仪多寡。天来实对八千。陈式听得,形神失色。忽闻脑后一人叫曰:“梁大兄到来何如,吾当与他相见。”未知此人是谁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三十七回
给事衙宜人认亲
保和殿吏部奏本
却说陈式见天来带得礼仪尴尬,心中正在烦闷。忽听得后边一人要与梁大兄相见,视之五品宜人蔡氏。陈式问曰:“汝本女流,如何与彼相识?”宜人答曰:“妾之谊父即彼先君,幼年相与顽耍,亲如姊妹。妾祖与彼宗公同在南雄广源店相交,业经三世。自从广源卸事,一向音问殊疏,今日始得相见。”天来曰:“宜人莫非赛兰大姊乎?”宜人遂叫天来近前相见,说不尽两门家势。天来亦尽拆迩日冤情。宜人听罢,嗟叹不已。陈式曰:“既有如此懿戚,吾当与尔画策。惟此八千之数可以支消。”天来又言:“曾在南雄蒙苏沛之赠得一书,带往吏部衙门李坤大人收拆。书内大抵有扶持提拔之意,或可省费未定。”陈式曰:“目今岁将除夕,日近残年。文武两衙。民情不理。若要投书,来岁然后改行。梁兄主仆打在本衙过岁。”天来欣然迁行李入给事科衙内,与祈福二人在此送年,按下不题。
且说区爵兴与越文、赵武携带金银珠宝赴上燕京。行至江西泰和县界,因闻其地酒美,遍买家家之酒,日夜与越文、越武评论酒味高低。一夜三人饮至将曙,区爵兴击案赞曰:“真不愧青州从事,无此一到,几乎虚度人生。”谁想旨酒迷人,自古英雄皆为所害,何况爵兴一人饕餮之辈,安能遏欲自持?更有越文、越武本属少年亡命,流连纵饮,宁无酩酊终宵?一旦病遭酒厥,恐不免死,旋踵求医。
且说京城大理寺萧荣一日得接贵兴之书,连日盼望,杳无消息,竟将此书付之丙丁。不觉白旬过隙,红日如梭,转眼韶光又复一岁。
是时雍正九年,京城内外张灯结彩,庆贺春王正月,共祝天子万年之乐。众黎庶探得二十日系吏部李坤大人寿,且处处留灯等候,并祝千秋。陈式与李大人系师弟之情,连日赴衙,答应往来礼物,不时居此,参谋早晚威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