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忌惮?”于是潜听所言,忽闻贵兴叫:“众兄弟可各饮一场。今夜三更时分,可将天来兄弟斩为两段,各领花红。”美闲曰:“隔窗有耳,遮莫高声。”林大有举刀拍案曰:“是谁敢听?吾当以此刀杀灭其口!”张风在外边听得此言,吓得心胆俱丧,由丹田中震惧起来,上下牙一齐扣响,唇面皆无血色,双手冻如冰雪,两足几不可行;探头探脑,转身欲走,刚遇喜来在外面归。一见惊怪,喝声:“大胆张风,何故在此慌张?必有歹处。”竟然一手拿住。未知张风性命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十一回
张义丐偷报奔逃
凌恶监暗充打劫
却说喜来执着张风大骂不已。张风曰:“小人身中有病,疟疾将来,如今正要回去打睡,恳求大哥放手。”喜来不由分说,把张风浑身盘摸,见其无所夹带,于是纵他而去。
张风回至庙中,神色稍定,暗思:“贵兴系谭村殷户,如何聚贼吃酒?又言今夜要往梁家打劫,谋杀天来,无怪其家财巨万。我须往前报知天来,使他趋吉避凶,方是仁人君子。”回念:“他与我非亲,我与他非戚,所言恐不见信。斯时反为不美。将若之何?事属嫌疑,不可,不可。”遂不报于天来,且在庙前炊。粥罢方熟,三咽不下。(义气填胸)叹曰:“人生不能护已,亦当为人何?可自了一身。”(张风一身且未能了)试思:“古来拾晦盗饭,纳履偷瓜,事虽嫌疑,后来亦可以共白。今日梁家之难,舍我不救,其谁知之?”遂弃粥不吃,奔至天来之家,叫化酒食。良久寂然,只得大声叫喊。
祈福闻喊,拿些饭茶而出。张风嫌其稀少。祈福取回入内。少顷,喊声愈急。(斯时必有慷慨发烈之声。)祈福不禁其叫,多予肴饭。张风又言:“无酒,既得酒亦不行。”祈福骂曰:“汝张风得毋欲求分产乎?何以音成无厌?”张风曰:“小人本与大爷求乞,非与大哥讨取。必须要大爷亲舍,然后回去。”祈福曰:“我家大爷官职卑小,不敢与张哥你相见。”适凌氏在家庭中,闻祈福斗口,谓祈福曰:“汝可入报大爷,言贵兴又使张风登门图赖.必须设法驱行。”(凌氏之心无一刻不预贵兴来放毒,故有是言也。)
祈福领命入内以告。天来出谓张风曰:“张大哥,既有酒肴,便当回去,如何苦苦多求?”张风曰:“今日之事,非小人之苦,乃大爷之苦也。”祈福骂曰:“汝这流丐,尚不肯甘心求乞,反来恶言,获罪于我家主乎?”遂欲鞭之。张风顾盼无人,低声告曰:“大爷今晚大难临门。凌贵兴买贼前来杀害。”天来正在疑信之间,问曰:“此言何处得来?”张风曰:“适间小人丐食于他家,亲见一班贼匪,声言今夜三更时分,前来劫杀大爷。小人义关梓里,特来报知。”天来心中虽未笃信,见其语言切直,义不敢断其必无。遂捡出花边银二员,赠张风曰:“蒙张哥一副婆心相救,本该厚谢。因家未便,祈为见谅。”张风得此银,遂与天来告别而去。
君来谓其哥曰:“张风之言,不过掠美市恩,竟得一场造化。”(非张风之造化,正乃二君之造化也。)天来曰:“事宁可信其有,不可忽其无。缘贵兴系个狼险的人,日前所陷之事,皆出乎人之意外。张风之言,又安能卜其必无哉?”按下他兄弟不题。
且说张风回至大王庙中,自以为与天来解了一桩大难。且蒙他赠得洋钱二个,自觉心欢意乐,将此银来玩弄一番。回思:“天来万一疑我卖恩,不肯逃走,反来误他性命。”于是返往天来之家,还其所赠之银,谓天来曰:“适间小人所报,原为乡里之义,故来告急。大爷有此盛德,小人不敢拜领。”天来兄弟先以张风为市恩故此,尚未惊惧,及见其返所赠之银,知事必然确实,竟然举家惊惶,涕泗滂沱。张风曰:“大爷可收回此银,速向远奔逃,不致今夜为伊所害。”此时天来得人报知,如得活命之丹,恨不能分家产以相报。其视区区小利,安忍收回!遂答曰:“这些薄意不过略酬。今日指示之恩,异日再行厚谢。吾兄弟自有盘费,大哥不须介怀。”张风口口声声连说几个“不敢”,左右拂袖,不顾而去。(叙张风一生性情言行皆出于老实义气。)
凌氏泣曰:“今汝兄弟父子三人,可速奔往糖房,我等女流又宽一着。”天来曰:“事势如此,请与母亲偕遁。”凌氏曰:“古语云:家有一老,犹有一宝。我须在家主持。汝等不必以我为念。”言罢,即命天来兄弟父子三人,各皆拭泪而去。正是
极天风雨垂杨暗,
满地关山杜宇红。
且说凌氏有个妗娘。是日,使者桃着一担礼盒送来,明日贺寿,叫名程三嫂。当下凌氏正在觉人守屋,助喊盗贼。偶遇程三嫂到来,留她晚膳。且言:“明日厨中要人料理,今夜可在此歇宿。他日酒阑,酬以早田糯米。”程三嫂答曰:“明日再来如何?”凌氏曰:“五更时候要杀鸡拜神,(竟要留人到五更,为之一叹。)省得往来趋走。十年一次,幸勿推辞。”程三嫂见她如此爱惜,况复天色又晚,于是欣然许诺。
再说贵兴家中招集南番贼匪,约以即晚三更时候举事。个个磨拳擦掌,露爪掀牙。装束得齐齐整整,更将各器械一新。
是时,云暗星稀,秋风飒飒。(偏叙此闲笔,令读者凄然。)忽听得樵楼二鼓,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