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当踅过兵轮办事室,同主帅额尔金密切计议。额尔金个兄弟卜鲁士,在旁插言,愿打头敌。只得择日开驶兵舰,英法美俄四国联军,又至白河。记得是九年五月二十四日,卜鲁士自报奋勇,领着头号兵舰,直攻大沽炮台。在他以为轻车熟路,要占个头功。
  哪知这一次僧格林沁,奋不顾身,炮台上又新添了十八座红衣大将军。这大将军是个大炮别名,非常利害,火药装得十足,瞧准卜鲁士个兵舰,就燃放起来。无巧不巧,英舰的航线,接触着炮线,一炮过去,已打着船上个烟囱,这烟囱一坏,机器不灵,卜鲁士赶着回轮,接二连三的炮弹,打个不息,可惜英国个头号兵舰,竟会打沉了,卜鲁士受了炮伤,落水丢命。第二号兵舰,接着上前,船帮子也被打了两个窟窿,损失的洋兵不少。主帅额尔金见势头不对,赶紧退出白河,偃旗息鼓。这次僧格林沁得了这个胜利,早已红旗报捷。不消说得,端华、肃顺两个人脸上飞金,在咸丰帝面前大吹法螺,说:“此次不亏僧格林沁,哪能奋起天威?不亏咱们俩个主张,哪能湔雪国耻。要像奕訢同桂良、花沙纳那班没用的东西,岂不把大清江山,活活的葬送吗!”
  不上几日,四国的联军早已收拾善后,开轮他驶。僧王报告海疆肃清。皇上是非常得意,颁诏天下,叙述端华、肃顺两人,谋国何等公忠,僧格林沁,办事何等出力,并限曾国藩、胜保趁此时机,赶紧扫荡太平军、捻军,以副朕望。
  恰恰这年是咸丰帝三十万寿,端华、肃顺又怂恿皇上特开恩榜。阿哥载淳,已是六岁,就在朝臣中特选侍郎李鸿藻到东宫教读。原来淳阿哥虽系贵妃那拉氏亲生,却由皇后钮钴禄氏抚养,终年在坤宁宫依傍嫡母,不轻易到那拉氏这边。无巧不巧,本年春间来见生母,瞧着安得海同那拉氏困在一座炕床,不摸手摸脚的。阿哥虽只六岁,很发出脾味,不肯坐在房里,闹得要走。宫监抱回坤宁宫,他便告诉钮钴禄氏,一定要他嫡母惩治安得海。钮钴禄氏只得敷衍他几句,然而从此便存放在心,不时打发心腹内监,前去秘密侦探。淳阿哥从此也绝迹不到绿天深处,每日书房读书回宫,必将师傅所授的课程,絮絮叨叨在皇后面前复讲一遍,钮钴禄氏自是异常欢常,爱如己出。光阴易过,又是一年,咸丰帝已登极十载,比较他那些列祖列宗,简直是不得一天安稳,军机处如要件件关白,事事禀承,怕的虽才具如李世民,手段如朱元璋,也还有些应接不暇。偏生这位皇帝伯伯,他在军书倥偬之中,国事阽危之日,还能够忧中取乐,春花秋月,不废风流,峡雨巫云,何尝虚夕。
  照这样看起,甚么陈后主、隋炀帝,不是他个榜样吗?何以外间的风浪掀天,他还稳坐钓台,不轻轻巧巧杀退,后起个英法美俄联军,又是前败后胜,由得端华、肃顺及僧格林沁大夸海口,说甚么小丑跳梁,边夷边祸何足介意。天下事要安不忘危,比如燕雀处堂,已兆焚如,那熊熊火光,已轰轰烈烈地照来。
  君臣们还在这里酣歌宴饮,不知死活。在这年六月个当儿,那英国主帅额尔金、法国大将噶礼,又带领十来只铁甲战船,装足军火,仍用巴夏礼做了参谋,龚孝栱亦随着同来。这次仍是四国联军,但来势汹汹,比前增加十倍。照例递过哀的美敦书,僧王接了,连夜赶到北京,先见着端华、肃顺,把原战书亲手交去,两人接着,瞧也不瞧,早哈哈大笑说:“这班洋鬼子,要算得杀不退的苗蛮。”
  忙用手在僧王个肩上一拍说:“你去,你还把前番的本领通拿出来,这次给他个下马威,要杀他片甲不回。”
  僧王也就大着胆子说:“在我我此会儿却不能耽搁,仍要回营布置。”
  端华、肃顺齐说:“是呀,你的话咱们包管在主子面前,替你讲个透切,还要大大的保举着你。”
  僧王忙说:“费心”,一弯腰便告别去了。闲话剪断,僧格林沁到得大营,把所在驻京军队,一齐调扎在天津。这是甚么缘故?
  他以备多力分,不如聚在一堆,厚集兵力。当时有两位小人才,一个叫做陈鸿翊,是京察御史,一个叫做郭嵩焘,是翰林编修。
  两个人瞧出僧王调度乖方,深犯兵家之忌,忙具了奏议,切切实实的指陈弊端。咸丰帝见这起折子,忙交端华、肃顺阅看。
  两人齐说:“此系书生一孔之见,那僧格林沁久在戎行,临的战阵不少,前次杀退洋鬼子,打死卜鲁士,用兵的神出鬼没,岂是他们所能领会的,这种摇动军心的议论,不必睬他。诸位想想,前回书中讲那两江总督陆建瀛,不把防军分驻梁山、采石,只死守个金陵城,以此取败,这次僧王又撤去别处防兵,专守天津炮台,岂不是撤自己个藩篱,蹈人家的覆辙吗?果然当日交战,早由参谋巴夏礼将龚孝栱所绘的简图取出,额尔金、噶礼瞧了,用了避实击虚方法:一方面派了两只兵轮,远悠悠的在沽河开驶,那炮台上开炮打来,总没有一弹打着;一方面派了一万个洋兵,抄出天津后路,由北塘登岸,人似潮流,枪如雨点,避着者生,当着者死,后路又没有防备,早从内港新河,一路血槽,杀到大沽的炮台后面。僧王这时手慌脚乱,阵旗一动,前面的兵轮知道着手,也就奋力猛攻,不消几个钟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