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懿旨,嘱以后事。庆王又同莲英咬个耳朵,莲英只是点头会意,说:“这事没有疑虑,你且把醇王载沣找来,咱们上灯时在皇上寝宫会齐。”
  两边手脚做完,恰好载沣随着奕劻进宫,早由太监小德张迎上前来,说皇上有旨,快去快去。奕劻载沣两人赶入寝宫,可怜光绪帝已是奄奄一息,早由隆裕后哭着出来,说:“皇上日间精神尚好,下午吃盏参汤,不知如何,竟烦躁起来,连召御医瞧科,已是不济。
  ”载沣不待说完,早是放声大哭。诸位,小醇王载沣,同光绪帝是同胞弟兄,此时手足天伦,如何不痛不苦?正在合宫悲号,同时发生出两句紧要话来。一是瑾妃哭向着载沣说:“你是皇上的胞弟,皇上原是抱病不起,但今日也变得太快,一时心里绞痛,牙根一咬,嘴里提着两个仇人,一是李莲英,一是袁世凯,要叫你替他”瑾妃这一句紧要话还没讲完,接着第二句又到,只听有人叫声呔:“太后有旨,传醇王载沣,赶快去受遗诏。”
  俗说,才讲曹操,曹操已到。载沣抬头一看,不是别人,正是总管李莲英。此时载沣不及转致,急匆匆赶过宁寿宫,去见慈禧。慈禧已是不能言语,当由李莲英取出手书遗旨,写明两宫病危,即召醇王载沣入临,所有皇上嗣统,已择定载沣子溥仪,无有更易。载沣得了这纸手诏,正欲出宫,却好一班王公大臣,及军机要人,都已赶到,彼此聚在一起,当由袁世凯首先发言说:“现在国家不幸,两宫同日龙驭上升。这储位的问题,已是遵奉遗诏,一成不变,但政治问题,大家要从速决议。以我愚见,那垂帘训政的体裁,不合各国公例,且主少国疑,这个时机,是千钧一发,我想开国先例,世祖章皇帝即位,是由睿亲王代摄国政,如今办法,正当查照先例,请醇亲王摄政,以此宣布中外,名正言顺。”
  当时自老庆以下,无不极意赞成,便是载沣,亦暗自欢喜。诸位想想,袁世凯再聪明不过,再油滑不过,他知道两宫宾天,遗诏是册立溥仪,这溥仪是载沣的儿子,岂有儿子登了大宝,老父不干预国政的?
  与其暗中干预,受他的挫跌,倒不如做个好好先生,提出这光明正大的议论,一者打消母后临朝的弊政,二者结好载沣,叫他一时不能反面无情。庆亲王早已会意,当说:“咱们进行的手续,须得有一位有物望的重臣办理。”
  那桐又插言说:“现在文字大家,莫过两湖总督张之洞。”
  其时载沣连连点首说:“咱们就急电召老张来京,那两湖总督替人,最好叫瑞澄去。
  ”当下议定,便发电到鄂。不消说得,张之洞自然是星夜赶着快车入京。这时载沣赶到着回邸,诸军机王公大臣,也就权且退出。
  单讲载沣回去,见着福晋,忙将上项事情,说了一遍,福晋说:“咱的儿子做了皇帝,咱是要垂帘训政的。不是同你取笑,儿子还小,咱不拥抱着他,怕有人又给他苦吃,你的老兄,不是榜样吗?”
  载沣一笑说:“今非昔比,当初的办法,是由太后垂帘训政,现在的办法,是由我摄政监国。”
  福晋也就笑着说:“这倒是新花样,谁的主张?”
  载沣说:“是袁世凯主张,咱瞧他是拍我的马屁,其实他是皇上的仇人,皇上临咽气时,还恨恨地惦念着两个人,一是李莲英,那一个便是袁世凯。
  ”福晋听到这里,把脸色一沉说:“依你怎样?”
  载沣说:“依我要替皇上报仇,杀这两个狗才!”
  福晋早哼哼地笑了两声说:“你不要做梦!依着皇上重用康有为,勾结革命党,拘囚老佛爷,咱们清朝的天下,早已亡了!从皇上那方面看,姓袁的是个罪人,从老佛爷这方面看,姓袁的却是不错,却是我们满人的大大功臣,你可不要把送殡的埋下去。”
  诸位,这福晋何以要替世凯开脱罪名?因世凯是荣禄的私人,荣禄是福晋的亲父,亲父信用的人,岂有做女儿不庇护的?何况载沣很有些惧内,平日福晋讲的话,没有一句不依。这时载沣瞧见福晋发急,当说:“我断不难为他,我要小小的给他一场惊吓,替哥子稍稍出气。”
  福晋这才没有话说,当将儿子溥仪装扮起来,夫妻两个,一同进宫。
  这回两宫丧事,内部全由昌寿公主,按照典礼,处理一切。
  次日张之洞已由湖北赶来,一切哀诏、喜诏,种种制诰文章,都是南皮相国手笔。在这举哀哭灵的当儿,一班王公大臣,及军机要人,无不穿孝挂白。好个摄政王载沣,瞧着袁世凯说:“现在奉安梓宫,非得个重臣留中不可,慰庭先生不必离开,咱们还有许多国丧礼仪,要日夕叨教。”
  诸位,姓袁的可算是老谋深算,一等一的狡猾,在这个当儿,不由得面如土色。这是什么缘故?因这皇宫国制,必须二十七日期满,内外门路隔绝,消息不通,不讲别的,就是不给他饮食,也就活活饿死。
  此时袁世凯仿佛在法庭宣告死刑,心如刀割,人地无路,插翅难飞,痴立了一个钟头,别人礼毕退出,独他不敢移步。庆王奕劻同张之洞知事不妙,忙踅过摄政王面前,替世凯恳切求情。
  摄政王原有福晋先入之言,不免故意留难,并哭说:“大行皇帝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