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,这一本混牵蛮的帐,在下也不替他细算。这时慈禧问及载沣的闺房相得,载沣早碰头说:“太后的恩典,臣侄的造化。”
  慈禧当下一笑说:“你这趟辛苦极了,还是回去叙叙鼓钟之乐,琴瑟之欢。”
  载沣这才谢恩退朝,荫昌也跟着走出。
  次日慈禧召见军机,同荣禄等商议些新政办法,什么特设政务处呀,特开经济科呀,删减例文呀,裁汰书吏呀,停止捐纳呀,改征折色呀,满汉通婚呀,裁撤东河总督呀,归并翰林院詹事府呀;开馆编纂新律呀,重订商律,设立商部呀,裁撤粤海淮海关监督呀,裁撤云南湖北巡抚呀,一件件举办起来,倒也算是切实整顿。
  这里中国正在整顿,那里日本已同俄国交涉起来。这是什么缘故?一者中日之战,日人已占定中国奉天,由俄国出而干涉,叫中国加添赔款一百兆,叫日本让出辽东,俄人便轻轻巧巧的,由西伯利亚接了南满路线,你道日人愿意不愿意?二者拳民之乱,八国联军人京,当时俄人派兵驻扎东三省,及至和议告成,各国如约撤兵,独东三省的俄兵,逗留不去。俄国何以不肯退兵?因前次李鸿章出使各国,已与俄皇订了密约。请问什么密约?就是中俄联盟,一致拒日。既有这种条件,这时俄人驻兵东三省,方借口替中国防日。诸位想想,这时李鸿章已经物故,如若姓李的迟死二三年,这次交涉,岂不把堂堂的傅相,打入夹攻吗?幸而傅相已死,中国对日,却有话推托,然而日人于俄,何能任其强横。三者朝鲜自主,原由日俄双方维持,日固欲肆其鲸吞,俄亦欲恣其蚕食。俗语:吃生米的,遇见剥稻壳。俄在朝鲜,大施运动,偏偏韩人又多半亲俄远日,日人恐其势力不敌,与俄严重交涉,划清界线。哪知日人才退,俄军忽占据朝鲜之龙岩浦。以此种种缘因,日人遂为先发制人之计,乘俄猝不及防,调动十来艘铁甲兵轮,就在仁川军港,遇着俄国巡洋舰,猛然的轰起炮来。诸位,可记得甲午中日之战,开始的攻击,不也在这仁川军港吗?这次日俄之战,亦由仁川起点。俄国连忙调动舰队,那日本的兵轮,也就日增月盛。
  这一场好杀啊!起初辽海之战,日人攻夺了俄领旅顺,接着海参崴之战,日舰出其死力,同俄舰拼命大斗。论俄国军力,原不弱于日本,无如东方小鬼,个个精悍,枪炮瞄准,非常得力;俄人粗犷有余,尖巧不足,且军械多系旧式,所以俄人海参崴之战,仿佛我们大东沟失利情形,也是破败决裂,不可收拾。
  从光绪二十九年十二月起,至光绪三十一年八月止,整日整夜的枪林弹雨,不休不息,到了后来结果,是日人全胜,俄人全败。我们中国,虽说是严守中立,暗中已大大吃亏。这是什么缘故?因为毯子不揭,大家还有点顾忌,俄固畏日,日亦畏俄,我们于无形之中,尚叨些福庇;现在日既胜俄,对于侵略东三省的政策,没有一些顾忌,放开胆量,拿出手段,岂不是日俄的战事才终,我们中日的交涉又起吗?但是日俄激战的当儿,我们东三省的总督,已换过两位。第一位是个赵而巽,他是恩荫出身,倒是理财的好手;第二位是个徐世昌,这姓徐的,由翰林发迹,是北洋军队的总参谋,系荣禄的心腹,袁世凯的老友,在这光绪二十九年,荣禄去世,袁世凯就升入军机,人说世凯是包藏祸心,久已蓄有异志,却不尽然。但是姓袁的大权在握,一意提拔那北洋军阀,什么段祺瑞呀,冯国璋呀,王士珍呀,当时陆军三杰,总由道员补升副都统,这副都统同侍郎对品,一转便放巡抚,及实缺提督,不在话下。徐世昌既为北洋军队的总参谋,由世凯荐任,就特放东三省的总督。这时东三省已在日本范围以内,可惜中国堂堂的总督,不过徒拥虚名,事事同日交涉,总不能够占一回胜利。我且把徐世昌搁在这里。
  单讲朝中政局,已是由旧翻新,慈禧的主张,原是要从派员调查各国政法入手,当由军机会议,就公推了五位大臣:一叫载泽,一叫戴鸿慈,一叫端方,一叫绍英,其一又派了东三省的总督徐世昌,但世昌离任不开,绍英又身任重职,不得已又改派李盛铎、尚其亨。五位大臣,择日出洋,已陆续到了车站,偏生又发生炸弹事件。那抛掷炸弹的叫做吴樾,有人疑是康梁一派,有人疑是孙文一派,我也不知他属于保皇会,属于兴中、三合、哥老会,抑系大刀会义和团的余部,但把他捕捉过来,由法庭严讯,这吴樾只承认是个革命党,既须改革政治,又须改革种族。法官问他党羽几何,那吴樾供说:“此去沿江沿海,以及海外各国,总安插我们的党羽。我们预备的炸弹,是不计其数,总要将一班满奴,一班贪官污吏,炸得他尸骨全无,这是我们党里的宗旨。”
  法官还要再问,姓吴的已绝口不言,只好按照凶徒定罪正法。但吴樾这一颗炸弹,一篇供词,不但五大臣吓得屁滚尿流,便是慈禧及一班军机要人,也无不心惊胆战,只好将出洋考察个事体,权为搁起,明年再说。
  记得光绪三十年,是慈禧七旬万寿,草草光荫,都成逝水,匆匆富贵,已及残年,那在京祝嘏的庆典,我也不必补叙。这时慈禧最信任,最宠用不过的,却有两人,一是袁世凯,一是庆王奕劻。但两人宗旨不同,袁世凯的宗旨,不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