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恐伤好生之德,旬自新有路,庶开赎罪之端。尚各心回,毋徒脐噬。特谕。
  万魁心中一吓,暗地思量打点。不防赫公示谕后,即票差郑忠、李信,将各洋商拘集班房,一连两日并不发放。这洋商都是有体面人,向来见督、抚、司、道,不过打千请安,垂手侍立,着紧处大人们还要畜茶赏饭,府、厅、州、县看花边钱面上,都十分礼貌。今日拘亩班房,虽不同囚徒一般,却也与官犯无二。各人面面相觑,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内中一个盛伯时道:“大人票拘我等,料是凶多吉少。”一个李汉臣道:“告示本来利害,你我必须寻一个天大人情。”一个潘麻子道:“舍亲在抚台处办折奏,我们托他转求抚台关说如何?”众人都道极好。只有苏万魁道:“这赫大人乍到此间,与抚台并无瓜葛,如何便可说情?据弟愚见,赫公并非不通关节者,但当直上黄金殿,不必作曲折耳。”众商道:“何以知之?”万魁道:“前日告示上有‘开赎罪之端’一句,这就要拿银子去赎罪的意思了。”众商道:“大哥明见!只是要打点他,怕不是数万金,还要寻一个着当人过手。”万魁道:“闻得关差此缺系谋干来的,数万金恐不足以了事。”众人道:“我们横竖有公项银子,凭兄酌量就是。”且说这关差姓赫名广大,号致甫,三十内外年纪,七尺上下身材,为人既爱银钱,又贪酒色。
  夫人黄氏,工部侍郎名琮次女。侍妾十余辈。生女八人,还未有子。因慕粤东富艳,讨差监税,挈眷南来。这一日,拘集洋商想他打干。到第三日不见有人来说,唤总管包进才分付道:“我的意思你们懂么?”进才道:“小的怎不晓得。只是这些商人因向来关部骄养惯了,有些颟顸。小的们先透一个风,他们如不懂事,还要给他一个利害。”赫公点头道:“且去办着。”
  进才退出门房,叫他的小子杜垄分付:“你到班房说,晚堂要审洋商一案,看他们有何说话。”杜坏应声出去。
  大堂上许多差役问道:“二爷,何事?”杜垄说:“不消你们伺候,咱自到一处去。”众差役暗暗诧异。
  那些洋商正在班房纳闷,只见上边走下一个窄襟小袖、眉清目秀的小爷来,一齐迎上前,问道:“爷贵步到这里有何台谕?”那杜坏全然不理,单说:“大人分付,今晚带齐洋商听审,大班人役不要误了。”两边班房齐声答应。杜垄慢慢转身,只见一个软翅巾的人上前挽手道:“二爷何不到外边少坐”那杜坏将他一瞧,说:“尊驾是谁?咱还要回大爷的话,好吃早膳,那有功夫闲坐。”这万魁听他的口风,已知是跟门上的二爷了,即向身边解下洋表一看,说道:“听见大人里面已时早饭,此刻似乎尚早。”这杜垄见他拿着表,便道:“借我一看。”
  万魁双手递过,杜坏仔细把玩:
  形如鹅卵,中分十二干支;外罩玻璃,配就四时节气。白玉边细巧镶成,黄金链玲珑穿就。果是西洋佳制,管教小伙垂涎。
  原来京里人有个毛病,口气最大,眼光最小杜垄一见此物,赞不绝口。万魁连忙道:“时刻尚准,二爷不嫌,即当奉送。”那杜坏七斜一双眉眼,带笑问道:“爷上姓?”万魁说:“贱姓苏。还没请教二爷高姓?”杜垄道:“咱姓杜。苏爷,咱们初交,怎么就好叨惠?”万魁道:“些微算什么,弟辈仰仗二爷之处甚多,且请外边一谈。”那杜坏方纔同到福德祠一间空房坐下。万魁道:“前日大人莅任,一切俱照例遵办。未审缘何开罪,管押班房,望二爷示知,酬情决不敢草草!”杜垄道:“我也不甚晓得。
  昨日大爷从上面下来,同几个爷们说,老爷出京用的银子太多了,现今那一家有人坐索,须要设法张罗。看起来,无非要措办几两银子的意思。”万魁道:“洋行生意不比以前,敢烦二爷转达包大爷,我们凑足五万银子呈缴爷们,二爷的在外,何如?”说毕便打一恭。杜坏忙拉着手道:“苏爷,像你这样好人,再没有不替你商量的,只是此数怕不济事,咱且回了大爷再说。”拱一拱手别去。这万魁回班房对众人说:“看来此事不难了结,只是难为银子些。”众人道:“全亏大哥见景生情,兄弟们叨庇不浅。只是要用几多银子,必须上紧取了银票来。”
  万魁道:“且等了回信,再去取银票未迟。先叫叶兴在关部衙门前铺中,借金花边五十元应用。”叶兴去了。
  那杜垄跨进宅门,包进才正同一班人门房看牌。这小子打个照会,进才踱到三堂左厢站定。杜坏禀道:“小的到班房将大爷的话传出。这些商人着实害怕。一个姓苏的再四央及小的,情愿进奉花银。小的问他数目,他说五万两,爷们的礼在外。”
  进才道:“叫他们不要做梦,这事办起来,一个个要问杖徒。
  五万银子?好不见世面,不要睬他。”说毕径走上去。杜垄忙到班房,低声告诉万魁道:“这事没有影响哩!大爷说,你们问罪都在杖徒以上,这五万银子送爷们还不够,怎么说呈缴大人?咱如今只好告别了。”那万魁连忙袖了金花边三十元,递与杜坏道:“小意思儿,给二爷买果子吃,千万周旋为妙!”
  杜坏道:“咱效力不周,如何当得厚赐。”万魁道:“事后还要补情。”这杜垄袖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