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忍则乱大谋者是也。如今且把来使搪塞几句,试探他口风如何,然后再作计较便了。想定主意,把性子捺住,假作欢容地说道:“虽承上国不弃,欲娶小女为妃,只是小女面貌奇丑,恐不足以辱贵国大王衾绸。然既蒙见爱,岂可置之不论?容寡人赶紧着人挑选本国美女数名,立即解送到来,以博王兄快意。即大夫亦可回奏,不知大夫以为如何?”奚大忠在傍察言观色,料知红王的意思,决然故意推却,早已将一番言语打点定当,不怕他不肯依允。等了一回,果见红王推托面貌奇丑,反又说出好看的言语,说要挑选美女送去,心中不觉暗暗着恼。却又不露出来,惟哈哈地笑道:“贵公主雪肤花貌,玉骨冰肌,谁人不晓,那个不知?大王何必太谦?且贵公主的颜色实是寡君亲眼所见,岂有错诿之理?”红王惊道:“莫非大夫弄错了,小女虽丑,却是寡人所钟爱,从不轻出宫关一步。黑王兄却从哪里见来?”奚大忠笑道:“原来大王还未知其事,闻得贵公主那日出外进香,适逢寡君也是出关游玩,所以得睹芳姿。”
  红王听了想道:听他所言,似非捏造。只是公主出外进香,寡人怎么并未知觉?听他这句说话,是一定见过的了,待少停寡人回宫去查问,便见明白。此刻只得暂且含糊地答应道:“见与未见,寡人亦不必问明,只是寡人仅此一女,实视如掌上明珠,岂能远嫁他邦,还望大夫善为我辞,寡人自当重谢。”奚大忠道:“若是别的事情,大王有命,即当竭力设法挽回。无如这件姻事,寡君策遣微臣之时,却曾再三嘱咐,说若不能在大王前委婉道达,成就此事,回去必大加责罚。况此系美事,微臣亦只有玉成的道理。想两国又不分大小,真是俗语说的门当户对,大王又何必推辞呢?微臣并非定要苦劝大王,也只为平日寡君令出必行,从未遇过拂逆之事。倘然此事不能成就,或者寡君发怒,欲与大王为难,那时只怕大王悔之晚矣。大王不见那封国书么?若不应允,要请大王简阅师徒会猎边关,早已明明露着必动干戈之意。请问大王甲兵能如敝邦之坚利否?将帅能如敝邦之勇猛否?粮饷能如敝邦之富足否?此三项不要说大王自度不如,就是微臣看来亦断断乎不及。所以只得苦口相劝,并非为微臣计,实为大王计也。还请大王三思。”
  红王本是惧怕黑国的势力,今被奚大忠花言巧语说得甚是厉害,不觉心中暗暗着忙,只得回言道:“既蒙大夫美意,容寡人与朝臣商议定了,再为奉覆。今日且请大夫暂在馆驿中歇息如何?”奚大忠见红王有些活动,便立起身来叩辞道:“大王吩咐,微臣岂敢不遵?就此告退,明日再当趋听玉音。”说毕便辞了出去。当有专司接待宾客的官员招呼着,将奚大忠送进馆驿,款待一切,自可不必赘言。且说红王见奚大忠出去之后,便与众朝臣商议。有的说此是两国和好的机会,自然应允为是。有的说我邦本是大国,若将公主嫁与他为妃,岂不辱没国家,贻笑邻国?这是断断不可依允的。又有的说凡事有经有权,我邦虽比他稍大,却没有黑国的强悍,而今黑国兵精粮足,将帅骁勇,我邦承平已久,将士寥寥,焉能与之为敌?况和亲之事亦历来所有,还是把公主嫁他的为是。又有的说道,此事辱国甚矣,万万不可应允,为今之计,只须一面将婉言回绝,一面招募勇壮赶紧习练,将所有关隘尽用重兵防守。他不来便罢,他若来时便把他杀个片甲不回,怕他则甚?红王听了众朝臣的议论,似各有理。倒底听那个的好,反弄得疑惑不定,一时委决不下。只得退进宫去与公主商议。
  当下红王到得内宫,当有王妃出来接驾,一同挽手进宫坐下。却见红王面上大有不悦之色,因即启问道:“大王今日设朝,不知有何难心之事,以致不快,可否说与小童知道,或能代为分忧,亦未可知。”红王听了不觉长叹一声道:“贤妃你难道还未知道么?这件事若然论起来,不免先要怪你,还能与寡人分忧么?寡人看起来,非但不能与寡人分忧,且要比寡人分外的忧虑哩。”王妃惊道:“不知何事是小童不好,而且非但不能分忧,反要加倍忧虑,这是何说?请大王明示,以免小童孤疑。”红王道:“寡人且问你,莺粟公主患病初愈,怎么让她远出进香,致遇黑国国王,被他亲眼所见。如今特遣使臣下书到来,定要娶为侧妃,如其不然,他即兴兵前来攻打。这便如何是好?”王妃一听,还认作红王故意说这些言语与她顽耍,便笑道:“这是大王来哄骗小童了,公主病愈之后,小童恐怕她劳动,所以只叫她在宫养息,不必前来定省,怎么会得远出进香被黑国人所见呢?大王不信,可即着宫女们前去相请公主到来,亲自一问便知并非小童瞒蔽大王了。”说毕便回顾宫娥,叫速去把公主请来。宫娥去了不多一回,早听见环佩之声,那莺粟公主已轻移莲步地走来,向父王母妃前叩头请安已毕,方款款地侍立旁边,请问相召臣女阿芙蓉何事。原来这个公主乳名本叫莺粟,后来长大了,不但聪明伶俐,而且体态愈觉鲜艳夺目,如一朵出水芙蓉相仿。故此红王更加钟爱,又赐名叫作阿芙蓉……
  说到这里,楚材不觉心中一动,想着这个公主的名儿甚为希奇,怎么竟与妖怪的名儿相同,莫非果与这个妖怪有些瓜葛么?正欲问时,只听那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