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还早。”客人道:“天将明矣。”遂出了宿店之中。
  时残月未沉,晓星尤亮,那客人找寻旧路,过一长亭又过一短亭,一路上啼啼哭哭,逢人就问,说道:“我昨日在这条路上掉下了一颗明珠,若有人捡得,卖了珠,情愿把价钱与他平分。”其人答道:“昨日失珠,今日来寻,那里有这样善菩萨把还你?”那客人闻得这样说话,愈加烦恼。刚刚的日之将午,来近甘兴驿。萨真人坐在草坡之上,见一人慌慌张张走得咽喉之中气乱喘,腮边两泪落千行,真个可怜。真人忙问道:“答官,你莫非昨日失珠的?”客人道:“吾正是,昨日掉下一颗明珠,不知甚人捡得?若有人发善心见还于我,情愿把珠价与他平分。”真人道:“你做买卖的人,好不仔细。我昨日午时节到此捡得此珠,等你半日,不见你来,夜间又在此坐了一晚,等你到今日。”遂从袖中取出原珠,说道:“此珠是否?”客人乃愁中变喜,忧里生欢,说道:“此珠正是。”真人遂慨然还之。客人道:“难得先生这样好心。可跟着小人去卖了此珠,将价钱均分。”真人道:“好说,我出家人一文不取。”客人道:“难得先生好意,等了我一日一晚,既不分小人珠价,请受着小人一礼。”真人道:“不消得。你若低着头拜我,我也跪着膝还你。只相揖而别就是。”客人遂与真人楫别,感激不尽。客人往南而去,真人望西而行,此且不在话下。
  却说符使在空中看见此事,乃连声称羡,说道:“此萨君,必是孔夫子出世,释伽佛重生,不然哪里得这一副好心肝。此人神仙少他的不得。好人,好人。”王恶见这个符使恁般羡他,说道:“明府,明府,我和你只跟他九年,还有三年。这三年你再看一看,看他该死不该死!”但不知此后王恶跟他何如,且听下面分解。
  第九回  李琼琼不守女节萨真人远绝女色
  却说萨真人一日云游至一地,名赛花村。怎么叫故“赛花村”?其村山形古怪,东西南北各有一岭,相似个美人仰卧,俗呼“美人赛花。”村故名其形曰赛花村。其村中女子多淫乱。有一李琼琼嫁与周天荣为妻,天荣有一契兄姓姚名九德,为四川成都府知府。天荣往其任所相访,姚九德一见天荣,此是他乡遇故知,不胜之喜,逐留于任所,二年不曾回来。其妻琼琼在家却交有两个情人。一个是刘娇郎,一个是沈俊郎。这娇郎、俊郎,总觉相好的朋友,且同窗读书,有管鲍分金之雅,效廉蔺刎颈之交。刘娇郎又与周天荣有姑表之亲,叫着李琼琼是个表嫂。一日,娇郎至天荣家中问表兄在成都去了,还有信回来没有。只见这个李琼琼就出来与姣郎相见,则见他,姿容雅淡,气质温佳,腰似嫩柔柔凝烟杨柳,貌如娇滴滴出水荷花。莫羡着秦弄玉楼头吹萧管,休夸着王昭君马上拨琵琶。娇郎一见,就深深唱一个偌儿,说道:“表嫂嫂拜揖。”那李琼琼连忙回礼,说道:“娇郎叔叔莫怪。”就问道:“娇郎叔叔,你自表兄去后再也不到我家,不知甚么事恼了你?”娇郎道:“岂有此说。只是宗师接临,考期在迩,我们要读些书,因此不曾来得。”这李琼琼因丈夫去了,不知辜负了几多佳期,一见了这个娇郎潘安之貌,子建之才,不觉花心动也。这个刘娇郎是个少年子弟,一见了这个琼琼,“比花花解语,比玉玉生香”,也不觉的春心动也。真个是:“佳人貌美郎君俏,郎才女貌两堪夸。新柳恋莺莺恋柳,好花迷蝶蝶迷花。”那李琼琼就问道:“刘郎叔叔,今年可娶婶婶么?”娇郎道:“渐愧,渐愧,我婚姻未动,还早哩。”琼琼道:“有这样少年的才郎,哪里愁没有妻子。”娇郎见这个琼琼有怜惜之意,乃问道:“嫂嫂,你表兄去后,亏了你独睡,可不槌床倒枕么?”李琼琼但笑而不言。娇郎又道:“嫂嫂若不弃嫌于我,我今晚特来相陪。”琼琼又笑而不言。娇郎见琼琼有些意思,乃近前将琼琼搂抱,亲了一个嘴儿。你看他两个,淫兴俱发,如鱼戏水,似凤求鸾,就走进卧房之中,解了纽扣、松了罗带、脱了衣服,兴浓浓做一个握雨携云,好不快活也。云雨罢,娇郎乃告辞而去。李琼琼又约他夜间早来,两意踌蹰,此且不在话下。
  却说刘娇郎转到馆中就与沈俊郎讲及此事,说道如此如此,却引得沈俊郎魂飞天外,魄散九霄去了。至黄昏之后,刘娇郎与沈俊郎道:“你今晚一人睡罢,等我去与表嫂歇一晚来。”沈俊郎道:“你只管去。”他口里说便是这般说,心里却使个机关,等娇郎出门时节,他就蹑着脚踪儿同去。去到周家,只见李琼琼正坐在灯光之下,一见了娇郎,两个就搂抱起来,不住声的叫“心肝哩。”沈俊郎乃忽然走将出来:“好嫂叔,好嫂叔。”李琼琼吃了一惊,刘娇郎道:“天杀的,你却来怎的?”李琼琼遂问道:“娇郎叔,此是甚么人?”娇郎道:“是我结交的沈俊郎。”李琼琼方才与俊郎施个礼儿。沈俊郎见这个女子果然是“樱桃樊素口,杨柳小蛮腰。脸似文君俊,丹青难画描。”止不住的神魂飞越。那李琼琼也见了这个沈俊郎标标致致,温温存存,却被那崔莺莺爱了张生,非但是汉相如喜着文君。沈俊郎就与刘娇郎说道:“契哥,契哥,今晚可平分风月,岂可独占上林春色乎?”刘娇郎:“我与你相好的人,有甚话说?只要问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