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购他诗文集哩。”荷生道:“你不说,我却忘了。这权后来当交心印留在祠内,我们印出数百部带去吧。”采秋道:“小珠说是散馆后便来,怎的又延搁一个月哩?”荷生道:“怕是又有什么差使。”当下三人说些闲话,也与红卿说那蕴空一签一偈的灵异,就各自安寝。
  荷生与采秋并枕,却梦见痴珠做了大将军,秋痕护印,督兵二十万,申讨回疆。荷生觉得自己是替他掌文案,谡如、卓然、果斋等人都做他偏稗,春纤、掌珠、宝书也做先锋。正看着皇上亲行拜将推毂等礼,何等热闹,却给大炮震醒。搓开睡眼,天已亮了,是曹节度衙门亮炮。历将梦境记忆,说与采秋听。采秋却也是一样的梦,这也算奇。
  此时藕斋也死了,采秋亲送父母灵柩,回转雁门。荷生便把愉园收整,做个柳贞慧仙妃祠,附祀掌珠、宝书。忽得小珠都中来书,说是病了。荷生虽为关怀,却急于言归,遂令老苍头贾忠及穆升等,将衣装装骡三千余口,带着二百名精兵,先行押解回家。自己俟着采秋雁门转身,便领红卿带一百名健妇,也自东归。
  到家拜招谢恩,就告了病,吁请开缺。构一座园亭,比寄园小些,却有愉园三四倍大,也有一楼,仿佛柳巷,就也唤做春镜楼,与采秋居住。隔院是个薛荔仙馆,便给红卿居住。红卿、采秋敬事正夫人柳氏,极其相得。荷生低回往事,追忆旧游,恍惚如烟,迷离似梦,编出十二出传奇,名为《花月痕》。第二出是个《菊宴》,赶着重阳节,令家伶开场演唱。
  这并州寄园,荷生托谡如改做韦公祠,不数日就也竣工。心印早将碑文上石,坚在轩轩草堂右庑。这日谡如迎主入祠,是夜心印沐浴更衣,召集徒子徒孙,念个偈道:
    人相我相,一切俱无。
    是大解脱,是古真如。
    安身一榻,代步一驴。
    驴归造化,榻赠吾徒。
  便坐化了。次日,心印那匹黑驴竟自倒毙。
  再说小珠晋京复命,接着春闱,又得房差,闱后散馆,得授编修,便陈情乞假。皇上特思给与封典,驰驿奉柩回南,赏假一年,择婚完娶。
  小珠谢恩回寓,却病了两个月,以此挨至九月,才素服匍匐入晋。秃头迎上,小珠一见秃头,便自恸哭。秃头叩头下去,就也哭出声来。小珠含哀扶起,抚慰一番,问起竹竿岭邱垄,两人又自大哭。
  是日进城,就在汾神庙西院卸装。心印已是坐化了。次日清晨,秃头引至竹竿岭坟上,小珠抢地呼天,与秃头哭个泪尽声干。继而巡视四围,哀哀而哭。旷野风高,哭声酸楚,善人村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,猬集观看,也自泪落不止,都说道:“有这样一个好儿子前来搬取灵柩,韦老爷地下也喜欢了。”便有老年男妇前来劝止秃头,转令功止小珠。时已亭午,小珠跌坐坟下,哭个不住。末后秃头与跟人劝止,大众百口同声,小珠方停了哭,谢了善人村父老,就到秃头家来。
  此时跛脚已生一男一女,都出来叩见。傍晚,秃头将痴珠、秋痕两幅遗照,检奉小珠。小珠起身,惨然展视,又自痛哭一番,着秃头打扫净室供上,磕了三个头.就在净室住下了。在小珠原意,便不进城。次日,谡如知道,驰马而来,再三劝阻,迎回自家行馆,十分款接。
  第二日,小珠便随谡如,来谒柳巷祠堂。见轩轩草堂正面一座沉香雕花的龛,约有九尺多高,内奉先人坐像,龛前主题云“故东越孝廉韦公痴珠神座”。东边立一女像,也有小主题云“故秋心院校书刘秋痕之位”。小珠含泪磕了三个头,便与谡如商量,搬住搴云楼,洒泪说道:“先君远游日多,小子稚弱,生既未侍晨昏,没复未亲含殓,奉讳以后,大母以道茀不许奔丧,通籍以还。小子复以王事驰驱,不能得闲,茕茕在疚,以迄于今。昨宿坟山,老伯忄享停垂诲,促令进城。此地有祠有像,小子再图安逸,不想朝夕侍奉,这不孝之罪,真是擢发难数了。”说罢,便嚎啕大哭起来。谡如也自伤心,只得曲从其意,吩咐跟人,将汾神庙行装及秃头眷口,一起移入,谆嘱小珠道:“你病初愈,孤身万里外,上有重眠岂容不自珍重,转们先灵?”小珠收泪答应,遂分手而去。
  此时日子善科守,调补太原,晏子秀升县,调署阳曲,都是旧交。就是曹节度以下,知道小珠到了,也来慰问。小珠免不得要出来官场应酬。当经子善、子秀说合,小珠与靓儿结姻,阿珍与小珠庶出一妹,名唤淑婉结姻。随差干弁,持信前往东越,请过婆媳两夫人示下,准了择吉两边互行纳聘。
  转盼之间,便是冬天,摄纟衰告灵,择吉启殡。先一日,就在轩轩草堂开了一天吊,并州大小官员及绅衿,无一不到。次日,小珠徒步出城,临穴抚棺,擗踊哀嚎。遂奉两柩,蒙以绣花大红呢,加以锦幄,暂驻东门玉华宫,自行跟人住宿,朝夕二奠。谡如要与小珠同行,就也择日挈眷回南,将玉华宫李夫人灵柩收整,却是要先二日,谡如便缩了两站,等候小珠。
  这日痴珠丹囗启行,一路仅是官绅及小珠同年祖送祭席,自玉华宫起,排有数里。小珠一一磕头谢了,赶上谡如大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