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苦,即我之苦,家父尚要赠送千金,愚兄嫂宁无人气?银子到都现成,只是家父心性过急,老弟去得太速,未免失他敬爱之意。况他已有早打发你的话说,容愚兄遇便,代为陈情。若说为知己聚首,必欲久为款留,此世俗儿女之态,非慷慨丈夫也。老弟主仆二人,受令兄凌虐,几至于死;弟妇茕茕弱女,何堪听其荼毒!不但老弟悬结,即愚兄嫂二人,亦时刻眉皱。再过数日,定保老弟起身。
  “又过了三四天,家人报道:“朝命下。”林桂芳排设香案接旨。原来是调补河南怀庆府总兵,荆总兵系本副将施隆补授。
  文炜听知大喜,随即出来拜贺。桂芳道:“随处皆臣子效力之地。只是我离的家乡远,你到离的家乡近了。”吩咐林岱同文炜办理交代等项。这话按下不题。
  且说朱文魁日日盼望山东关解乔武举信息,过了七八天,文书到来,青州一府追查,并无乔武举其人。文魁见仇无可报,大哭了一场,与李必寿家夫妻留了十两银子,拿定主意,去四川寻访,兄弟。雇了好几天牲口,不是三两个,就是六七个,没有个单行的牲口,同人合伙雇,他总嫌贵。一日,寻着个价钱最贱的牲口,脚户叫周奎,带了三百多银子,同周奎起身。
  一路上说起家中被劫事体,并访不着乔武举下落话。这脚户听了,心中在喜。不想他是师尚诏手下的小贼,凡河南一省,士农工商,推车赶脚,肩担乞丐之类,内中俱有他的党羽。别处府分还少些,惟归德一府最多。这脚户见他行李沉重,又是孤身,久有下手之意,只是地方不便,那里有功夫和他四川去。
  今因他说起拿不住乔武举,那晚抢亲时,此人即在内。随向文魁笑说道:“可惜,此话说的迟了两天,多走了百十余里瞎路。
  “文魁道:“这是怎么说?”脚户道:“你若去四川寻兄弟,我就梦不着了。若说寻这乔武举,真是手到擒来。”文魁大喜道:“你认得他么?”脚户道:“我岂但认得他,连他的窝巢也知道。归德府东夏邑县有个富安庄儿,我们同在一处住,那边也有六七百人家。这乔武举日日开场窝赌,把一个家兄被他引诱的输了好些银钱,我正无出气处。不意料他会做明火劫财强盗们做的事业,真是大奇,大奇。他这月前还娶了个妾来家,说是费了好几百银子。”文魁忙问道:“你可见过他这妾没有?”脚户道:“那日娶来时,我们都看见他在门前下轿,到好个人才儿。”文魁道:“是怎么个人才?”脚户道:“长挑身子,白净瓜子面皮,脸上有几个小麻子儿,绝好的一双小脚,年纪不过三十上下,穿着宝蓝绸袄,外罩着白布对襟褂子,白素绸裙儿。”文魁连连顿足道:“是,是极。”脚户道:“是什么?”文魁道:“咳!就是我的老婆,被他抢去了。”脚户也连连顿足道:“咳,可惜那样个俊俏堂客,这几天被乔武举揉擦坏了。”
  文魁蹙着眉头,又问道:“这乔武举是怎么个样子?”脚户道:“是个高大身材,圆眼眼睛,有二十七八岁,眉脸上带些凶狠气。”文魁道:“越发是了。不知他这武举是真是假?
  “脚户道:“怎么不真?富安庄儿上还算他是有钱有势的绅衿哩。”文魁听罢,只急的抓耳挠腮道:“你快同我回去,禀报本县文武官拿贼,我自多多的谢你。”脚户道:“不是这样说,事要往稳妥里做。天下相同的人甚多,你骤然禀报了官,万一不是,这诬良为盗的罪,你到有限,我却难说。就是官府从轻饶放了我,乔武举也断断不依我。”文魁道:“地方和他的功名俱相同也罢了,那有个男女的面貌,并身上的衣服处处皆同?不是乔武举和我家女人,是那个?快快的同我去来!”脚户道:“只因你性儿太急,好做人不做的事,家里就弄出奇巧故典来。现吃着恁般大亏,不想还是这样冒失。”文魁道:“依你便怎么?”脚户道:“依我的主意,你同我先到那边看看,若不是强盗,除脚价之外,你送我三两银子,这往返也是几天路程。若果然是强盗,你送我二十两,我才去哩。”文魁道:“就再多些,我也愿意。只是这乔贼利害,到其间反乱起来,不是我被他打坏,就是他逃跑了。况他是开赌场的人家,手下岂没几个硬汉子?且我素未来过,门上人也不着我入去。”脚户道:“他家日夜大开着门顽钱,那一个人不去?你若认真他是大盗,同场的人就要拿他。六七百人家的地方,你道没王法么?就是本处乡保闻知,那一个敢轻放他!何况又有我帮着你。
  你只到富安庄儿问问,那一个不服我和家兄的拳棒!那一个不叫声周大哥,周二哥!”文魁听了这许多话,说道:“我就和你去,只是此事全要借仗于你。”那脚户拍着胸脯道:“都交在我身上。”
  两人说明,同回夏邑县。到了一处村落,果然有四五百家人家。走入了街头,文魁道:“我这行李该安放何处?”脚户道:“我同你寄放在人家铺子里,要紧的东西你带在身上。”
  文魁道:“到也罢了。”随即寄放了行李,身上带了银子,脚户也安顿了牲口。两人走到一家门首,见院中坐着几个妇人,不敢入去。脚户道:“有我领着,还怕什么?”从这一家人去,弯弯曲曲,都是人家,有许多门户。文魁有些心跳起来,要回去。脚户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