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或聚或散话,被翠黛评驳始休。种种禽心兽语,令人痛恨切骨。娼妇金钟儿他昔年交好,皆汝等所知。此番幻境,又着他与一姓吴的寡妇相会,不意他旧态复萌。其贪银钱,商嫁娶,苟且调笑,和当日做嫖客时一般无二。且更有可恨者,拍着桌子,叫我是冷先生,‘你就活着,我也顾不得你了。’兼复还俗,更换道衣,其未走失元阳,实是我不与他留点空隙。假如他娶了吴寡妇,他自一心一意过温柔场中日月,便将十座丹炉崩倒,也未必惊的醒他情魔,原是玄门中再不可要之人。是我一时瞎眼盲心,因他有点仙骨,冒昧渡脱门下。似此无情无义、好色丧品之流,与猪狗有何分别?不但坏我声名,即汝等亦难与为伍。今既替他恳求,可将如何发落禀我。”
  不邪道:“未知他在幻境受过刑罚没有?”于冰道:“幻境中止着代州知州打了四十板。”不邪道:“可罚他再烧丹药,如丹不成,弟子等亦不敢再恳。”于冰大笑道:“这话,就该打你四十大板才是。我的丹药,皆四海八极珍品,焉肯复令浪子轻耗?”如玉在下面泣说道:“弟子屡坏清规,实实不堪作养。总粉身碎骨,亦自甘心。叩恳师尊开天地鸿慈,姑宽既往,策效将来,将弟子重责大杖一百。嗣后若有丝毫过犯,不但师尊定行逐斥,即弟子亦何面目再立门墙!”说罢,顿首出血。
  于冰道:“也罢,既你自定刑罚,诸弟子恐你污手。”着超尘、逐电拉下去重打一百杖,不得一下徇情。如玉自己在殿外阶下扒倒受责。于冰向锦屏道:“速领你妹子到后层殿中秉烛伺候。
  “锦屏领翠黛去讫。
  二鬼将如玉轮流重打,至五十余杖。起先如玉还痛苦哀告,次后声息不闻。城璧、不邪、不换三人复行跪恳,于冰吩咐停刑,入后洞去了。好半晌,二鬼方将如玉扶起,抬到丹房内。
  金不换道:“二位师兄知道么?师尊此刻入后洞,必是发落翠道友。我想明不发落,背人发落,必定他做的事和温师弟一般,犯了个‘淫’字。”袁不邪虽是猴属,却无猴性,比极有涵养的人还沉潜几分,听了这话,和没听见一般。连城璧是个义烈汉子,最恼揭发人阴私,不由的面红耳赤,怒说道:“你这话实伤口德。说温师弟尚且不可,何况妇人!我问你:你有何凭据敢以‘淫’字加人。”不换自觉失言,溜出殿外去了。不邪在殿内听得如玉在丹房低声惨呼,甚是悲苦,向城璧道:“我和你担点干系,通个私情,救救他罢。”城璧道:“使得。”
  于是两人一同下来,将如玉底衣拉下。不邪口诵灵文,用袍袖拂了几拂,随即伤消痛止,皮肉如初。如玉深感拜谢。
  再说于冰到后洞坐下,翠黛跪伏堂前,痛哭流涕,叩头不已。于冰道:“修道人首戒一个‘淫’字,你所行所为,皆我羞愧不忍言。我何难着你丧失元精,但元精一失,可惜你领我口诀将三十年出纳功夫,败于俄顷,终归禽兽,有负你父雪山之托。止吊你三昼夜,痛责三百皮鞭,不押赴九幽地狱,仍是存你父之情。今日不对众责处,又是与你姐留脸,非为你也。
  本应立行斥逐,姑念你于我交战时以一妇人拚命相救,城璧倒地,你又以飞石助阵。这两事,颇有师徒手足之情。若不为此,我门下焉肯容留丧品之人,致令三山五岳诸仙笑谈于我。”翠黛听了,心若芒刺,含泪叩头道:“弟子虽是禽兽,亦具人心。
  至今以后,再不敢了。”于冰大笑道:“好一个再不敢了,幻境之苦,你虽受过,此刻法亦难容。”吩咐锦屏重打一百戒尺。
  锦屏打到二十,翠黛哭哭啼啼,锦屏也不觉泪下。于冰便着停刑,随即出离后洞。翠黛揩抹尽泪痕,同锦屏至前殿。金不换不住的偷看翠黛,翠黛羞赧的了不得。
  于冰从袖内取出丹方一卷,付与不邪道:“此《天罡总枢》内烧炼法也。此系八景宫不传之秘文,将来只可你们五六人看视。待汝等功行完满,烧炼可也。若有敢私泄于人,吾必以雷火诛之!”不邪同众弟子叩头领受。于冰又取出九粒丹药,指向锦屏道:“此汝所炼易骨丹也。汝与不邪于壬子日服之。汝二人修炼年久,可尽易丹骨,皆仙骨也。”众弟子趋视,大如梧桐子,五色相间,精彩夺目,光耀逼人。于冰分赐二人各一位,二弟子大喜叩谢。于冰一抬头,瞥见翠黛神销气阻,面孔乍红乍白,于羞涩中带出垂涎之态。于冰大笑,向翠黛道:“今看你父雪山之面,也与你一粒罢。”翠黛如飞的叩谢,于冰又大笑,众弟子亦有偷笑者。翠黛领了丹药,喜愧交集。
  于冰又向城璧、不换道:“你二人坏吾丹炉,理合俟三十年后再行分赐。缘我与汝等相聚,屈指止有半月。且你二人幻境过恶尚小,城璧内丹正在结胎之时,须索助他一臂,表数十年相随之情。”向不换道:“你赋质最拙,修道诚虔又不及城璧。你二人虽同时翠吾指示,你的内丹,于结胎时甚远。且你未受人世折磨,便得仙诀,真是过分之至。这也是你前世积累,使你遇我,非偶然也。今也分赐你一粒,服乏可抵三十年吐纳功夫。你须着实奋勉,勿负我格外提携。”两人领丹,顿首叩谢。
  又将一粒付与不邪道:“温如玉特具仙骨,修为颇易,奈他是不敢定的人。今将此丹付汝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