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,门生照题做完呈览。“又道:“日前圣上遣兵部赵大人督师平寇,未知近日收功否?”徐阶笑道:“贼势已成,赵大人恐无济于事。然系严中堂保荐,即不收功,亦无可虑。”林润道:“门生闻得许多传言,说赵大人有阵前失机的话,想来也未必真?”徐阶道:“这话是何人告诉你的?”林润道:“刻下街谈巷议,已遍传都中。因老师大人日在内庭,定知其详,故敢渎问。”徐阶道:“你是我的门生,非外人可比,就与你说说也不妨。昨与华盖殿大学士张璧闲谈,他说江南总督陆凤仪五日前有一本,说苏州、常州及各县,从此为倭寇残破,镇江府现今被攻。赵、胡两人领败兵退守扬州。陆凤仪请旨发兵救援。严中堂将此本拿回家去,迄今四日,尚未奏闻。这是张中堂与我的私话,你少年人须要谨密!”林润道:“如此说,这赵文华兵败失机是实了!严嵩将此等本章隐匿不奏,老师大人何不即行参劾?”
  徐阶将林润上下看了一眼,说道:“你平日人极聪慧,怎今日如此说?你可知近日海瑞下狱么?你可知当年杨继盛、沈练、郑晓么?”林润道:“门生尽皆知道。”徐阶道:“以上四公,我都不敢学,你敢学他四人么?”林润道:“门生虽年少愚蠢,讲到‘胆气’二字,颇有!赵文华系严嵩力保之人,今赵文华兵败,门生就敢参奏他!”除阶冷笑道:“我且问你:你要参他们些甚么款见?”林润道:“门生参严嵩权倾中外,藐法串奸;赵文华丧师辱国,假冒军功,屈杀张经等语。”徐阶道:“你是才动这念头,还是决意要做?”材润道:“门生存心久矣!今既有隙可趁,这事是决意要做的!”徐阶听了,复将林润上下看了两眼道:“我到看不出你!”又道:“赵文华兵败实而又实,你这本几时入奏?”林润道:“今晚起稿,明早定行进呈!”徐阶站起来说道:“好!难为你少年有这志气!”说罢,拉林润并坐。林润道:“门生怎敢与老师并坐?
  “徐阶道:“你只管坐下,我有话说。”林润只得斜着身子,坐在徐阶肩下。
  徐阶道:“你今志愿既决,听我说与你做法。严嵩圣眷未衰,前人多少志节之士,都弄他不倒;你一个少年新进,如何弄的倒他?你只可参奏赵文华一人,须如此如此,方能有济于事。是你不参严嵩,而严嵩已在参中矣!”说罢,拍手大笑道:“你以为何如?”林润起谢道:“承老师大人指教,门生顿开茅塞!只是一件:若圣上问及本内赵文华在江南不法等事,门生亦难以‘风闻’二字回奏,必须有个指证方妥。”徐阶笑道:“这有何难?圣上所重者,在近日兵败,失陷苏、常地方;今兵败属实,总所参赵文华句句皆虚,圣上亦必以为实矣!你明白了?”林润又道:“圣上若再问起:江南总督既有本入都,怎么朕到未见,你从何处知道?”徐阶道:“你到那时,就说是我和你说的,我临期自有回奏。”林润道:“老师肯这样作成,真是天地父母!此一举荣辱祸福,听命于天可也!门生话已禀明,就此告别。”
  徐阶道:“你且住着,我还有话说。上本不必拘定明日、后日,可将本稿先拿来我看看,再上不迟。”林润道:“今晚起更后呈阅,明早还求老师设法代门生送入,不由通政司、内阁两处方好。”徐阶道:“我与你亲送宫门,自无泄漏之患。
  但还有一说,假若圣上准了你的本章,将胡、赵两人革除,若问你平倭寇何人可用,你也须预备个回答。”林润想了想道:“门生有人了。”徐阶道:“你快说,我斟酌可否?”林润道:“已革佥都御史朱文炜、门生叔父林岱,二人何如?”徐阶连连点头道:“好!好!你参倒赵文华,我就保举他二人立功!
  “说罢,林润辞回,急急的到邹应龙家,将前后徐阶问答的话,与应龙说知。
  应龙瞑目凝神,想了一会,大笑道:“此本一奏,赵文华休矣!只怕严嵩也有些不方便!”林润道:“不知大哥有何明见?”应龙道:“文华兵败,全在陆凤仪本有本无;此本你原未见过,今徐大人既肯慨然承应是他和你说的,你总参虚,也是因他一言而起,你还怕什么?就是徐大人敢于承当,也是要往中堂张大人身上安放,话是从张中堂起的;总虚了,徐大人也不落不是。然徐阶是大有权术人,在圣驾前必有妙作用,只照他所嘱的话做起本来,十分中便有八九分稳妥。这件功让你先做,留下严嵩父子,我与他作对!”林润道:“必须大哥巨笔代弟一挥,自可使权奸立败,小弟磨墨效劳。”应龙也不推让,提笔写道:翰林院编修臣林润一本,为权奸丧师误国,仰祈即行正法事。去岁春三月,海边疏防,倭寇深入,残破温州、崇明、镇海、宁波、象山、奉化、新昌、余姚数郡。圣上命尚书赵文华总督河南、山东人马,并江南水师,殄灭群丑,安靖灾黎;命佥都御史朱文炜、胡宗宪参赞军机。文华理合竭忠报效,仰副圣上委任至意。无如文华贪黩性成,惟利是欲,恐朱文炜不便己私,于未出都之前,遣文炜先赴泰安,饬河、东两省人马尽集王家营,守候月余,耗帑不可胜计。文华由直隶至山东,日缓行二三十里、四五十里不等,所至勒索地方官金帛,约四、五万两。至王家营,始文移江省,调集水师。又月余,在扬各商摊凑金珠、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