姊作伐,请年庚,到荡寇伯花府去。命孩儿转达母亲。”太夫人道:“吾儿怎样回他?”占魁道:“孩儿说,花府不嫌家姊蓬门陋质,家母敢不惟命是听?”凤英在旁听了,面泛桃花,开口不得,心中却是十分愿意。太大人命丫环取过王历,拣了一个吉日,道:“孩儿,据做娘的意见,不须劳动老师。到了这日,写就了姊姊的年庚,早上送到黎府,交与老师。”占魁道:“孩儿知道得的。”太夫人回顾凤英道:“女儿,如今真是依了三姊姊的话了,仍是姊妹称呼的脱俗。若姑嫂称呼,他称你做弟妇,你也称他做弟妇了。”凤英听了母亲的言语,只是含羞微笑而已。丫环送进中膳,母子、姊弟三人用过了午饭。洗面更衣,饮过香茗,状元复又登舆去拜同年不表。
再说黎相国也择了那个吉日,朝罢问府,换去朝服,正要传唤家丁提轿,要往梅状元府去请年庚。忽见门丁进内禀道:“启上相爷,状元在外请见。”红薇听了,心中不解。只得道声“请”。不一时,梅状元躬身进内,侯相接进大厅,见礼分宾主,状元告坐,便道:“前日承老师美意,与家姊为媒。今奉家母之命,恐劳老师的大驾,门生特将家姊的庚帖送来。”说着,便向袖中取出庚帖,双手送上。黎侯相连忙接取道:“如此反劳贤兄了。”状元道:“不敢。”当下作别起身,登舆回府不题。
且说红薇侯相送了状元,转身回至内堂,与韦丽贞娘娘说知,更了衣冠,吩咐提轿,往御妹府去拜荡寇伯。真是堂上一呼,阶前百诺。只听得靴声秃秃,步出前厅,坐了八人大轿,排齐执事,一路鸣锣喝道,径往御妹府来。侯相大轿到了辕门,早有虞侯前来迎接,一直至大殿庭前下轿。荡寇伯早在滴水檐前迎接,进内分宾主坐定,送过香茗。红薇侯相道:“无事不敢轻造。今日特请毅勇郡君庚帖在此,来与足下作伐。”说着,便将庚帖向袖中取出,双手送上。花逢春连忙立起,双手接取道:“有劳老相国了。晚辈当去禀知家母,暂且失陪。”当下取了庚帖,步进后院,见了母亲,取出梅府庚帖,禀明黎相国亲自送来。叶氏太君道:“黎相国去了不曾?”逢春道:“现在花厅。”叶氏道:“孩儿去请相国暂留台驾,说做娘的出来请见。”逢春答应,径至花厅道:“老侯相,失陪有罪。家母有事请见。”侯相道:“不敢。”家童献上香茶。不一时,屏风开处,叶氏太君出厅。虽是四旬向外的年纪,满头青丝黑发,面上毫无皱纹,敷了宫粉,甚是白嫩,雅淡梳妆,裙下露出四寸长的金莲,穿着花绣的平底弓鞋,仍是婀婀娜娜。红薇坐上抬身道:“太夫人在上,下官有礼。”说着,便深深一揖。叶氏回了万福道:“老身也有一礼,老相国请坐!”红薇道:“太夫人请坐!”花逢春也在侧首坐了。叶氏道:“老相国,女儿蒙主上赐婚梅状元,择吉八月中秋完姻。闻得主上请老相国与卢相国为媒。老身有句不揣冒昧的话儿,乞老相国转达梅状元。今承不弃,请来梅府娘娘年庚,能否在中秋之前,与孩儿先完花烛,不识可肯依就否。还求老相国鼎力玉成,老身感激不尽。”红薇道:“太夫人何须客套?下官自当竭力吹嘘。”叶氏道:“极承老相国盛情。若蒙梅府金诺,老身即行择日行聘完婚,特此拜托。”说着便立起身来,又福了两福。红薇连忙答礼,起身告辞。吩咐长班到梅府去拜梅状元。花逢春殷勤相送。
红薇升舆,前呼后拥,不一时已到梅府。状元闻报,便命速开正门,亲身往外迎接。侯相下轿,师生同到大厅,送坐献茶。红薇便将刚才花府太君的话儿述了一遍,道:“须请令堂太夫人面商。”占魁立起身来道:“老师大人请台坐,门生就去禀知家母便了。”说着,疾忙进内,与母亲说知大略。苍氏闻言,整整衣裙,扶了侍婢,步出屏风,与红薇侯相见过常礼。红薇见苍氏打扮得比叶氏愈觉鲜丽,粉面朱唇,满头珠翠,穿着时新衣服,裙下只得三寸长的高底花绣弓鞋。红薇道:“太夫人,刚才下官请令嫒庚帖,亲到花府。那花府太夫人也面见下官。说尊府令郎到御妹府去就亲,自主上定的。令千金若肯俯就婚姻,须在中秋之前择了吉日,先行迎娶。不识太夫人可能俯就,乞道其详。”苍氏道:“老师大人吩咐,老身敢不允从?只是为时局促,女儿的妆奁陪赠,不及周备,定多缺略。倘能不嫌草率,老身从命便了。还求老师大人预为知会,方免老身的责备。”红薇听了大喜,起身作别道:“下官明日便去回复。”占魁道:“有劳老师大人。”送了侯相登舆,方才进内不表。
且说红薇侯相回至府中,便到上房,更换衣服,对着丽贞道:“娘娘,本爵好笑那花逢春的阿母,真是不达道理。儿子的亲事,今日请得庚帖,中秋前就要娶亲。为时不过两月。女儿是主上赐婚与状元的,又是不肯下嫁,定要招赘。好笑梅占魁的阿母十分从顺,都肯俯就。本爵倒有些解不出来。”丽贞道:“相公,这事据妾身想来,有何难解?一边是仗御妹娘娘的势分高贵,不达道理。一边是让他御妹娘娘的势分高贵,十分俯就。”红薇道:“娘娘说的不错。”其时已是五月下旬,天气炎热。丽贞身上穿着件青纱衫子,下系元色罗裙,裙下露出西湖色高底弓鞋,臂上套双翡翠镯子。手挥宫扇,传命侍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