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绡就不见了。林之洋对着婉如道:“女儿,你那里留得他住?你不听见他说么?女童会变夜叉。你若拖住他时,更要吓人哩。如今且着人备了三乘轿子到码头上去,接他们三人来家。但是接了他三人来,当他男子看待好呢,还是当他女儿看待好?”婉如道:“父亲你还不知道么?现在画影图形访查严紧。若是当他男子,走漏消息,祸患不小。据女儿看来,除父亲、母亲、女儿三人之外,其余都要瞒住。好在此时没有他人在这里,只说是过房的女儿。况他们俱已穿耳缠足,倒是当他女儿看待的稳便。而且当了他是男子,叫他把脚放了,难道到了出嫁到女儿国去的时候叫他再行缠裹么?”林之洋、吕氏听了婉如的话,便道:“女儿说的不错。”林之洋又道:“到底考过一等、做过女学士的见识比人高些。”婉如道:“父亲又来说笑话了。”于是命人唤了三乘轿子,去接三位小姐。只见馨儿从外面跳跳舞舞的跑进来,对着吕氏道:“母亲,三顶轿儿接那个的?”婉如道:“去接三个姊姊来与你顽耍。”馨儿听了大乐道:“好了,好了。如今家里要闹热了。”说着跳舞而出,又往外面去了。不一时,只见外边来了三乘轿子进来,后边抬着六个箱笼,还有零星物件,跟着一个婆子。到了堂前停下轿子,揭起轿帘。婆子便来扶了三位小姐出轿。林之洋、吕氏、婉如见他们三人都是姿容美丽,裙下的金莲一样四寸余长,亭亭玉立,妩媚动人,恐神仙也看不出他是男子。锦莲先自走上前来道:“伯父,奴家有句语儿告禀。咱们姊妹三人孤苦伶仃,毫无依傍。想颜姊姊已来说明的了。不揣冒昧,欲求收作女儿,不知肯容纳否。”林之洋笑道:“俺恐没有这个福气。”锦莲使唤乳母移上两把交椅,设在居中,丽贞推了林之洋,宝英扶住了吕氏,锦莲连忙跪下拜了八拜,方才起来,又福了两福。夫妻二人被姊妹二人扶住在交椅上,只得说道:“阿呀呀,不敢当的,不敢当的。女儿快起来罢。”锦莲拜罢起身,便道:“大姊姊,你也来拜。妹子来请父亲受礼。”丽贞答应,也照锦莲样儿拜了,起来便对宝英道:“三妹妹,你也快来拜了,奴来搀扶了母亲。”宝英忙来拜了八拜,方才各自放手。林之洋、吕氏都立起身来道:“你们妹妹三个这样拜法,不要折了俺们的福。”婉如忙谢了,三人也见了个礼。姊妹三人都称婉如做姊姊,婉如称做他们做大妹妹、二妹妹、三妹妹。只见馨儿在着旁边嘻嘻的笑,吕氏道:“孩儿快来,与三位姊姊作个揖儿,见个礼儿。这个你叫他丽姊姊,这个是锦姊姊,那个是宝姊姊。”馨儿一一答应。乳母也来叩见了林之洋、吕氏。吉庆便将箱笼物件交代明白。锦莲又取了二十两银子,于船资酒力外,另酬了吉庆。又道:“这只船没有了主顾,颜小姐说赏给了你罢。”吉庆再三称谢而去,开船自回燕贺村不题。
再说林之洋的丈母江氏,向来住在女婿家中,这日被亲戚人家邀去,到了傍晚方回。姊妹三人都称他做外婆,一一拜见过了。林之洋就在丈母隔壁房内安顿了三个寄女儿,就命乳母陪伴三位小姐。喜得这间屋子甚是宽大,将那带来的箱笼物件都放在里头,窗前摆了个梳妆台并几个杌子,中间又摆了个方桌。傍边还有洗面的面架,洗脚的脚盆。一人一个马桶。这些妇人应用的东西,都是吕氏去当心置备。姊妹三人见寄父母十分周到,甚是感激。外边江氏招呼同用夜膳,林之洋、吕氏、姊妹三人、婉如、江氏连馨儿共是八人,团团一桌。乳母与佣妇另在灶间内吃饭。饭毕之后,略坐片时,婉如道:“贤妹,你们在路上辛苦,早些安睡罢。”姊妹三人答应,方才立起身来,辞了寄父母并外婆、姊姊,回到房中。丽贞道:“乳母,厨下可有热水?洗洗脚儿。”锦莲道:“奴自燕贺村到这里,已经一月有余没有洗过。”宝英道:“妹子这两足也痛得走不动了。”乳母道:“三位小姐这等说,都是要洗金莲了。索性去烧他一锅罢。”锦莲道:“这倒使得。”乳母答应了,忙到厨下去烧水。停了一会,只见乳母提取两大桶水来,锦莲便把房门闭上了,乳母忙取了三只脚盆道:“三位小姐都来洗罢。”姊妹三人先向妆台卸去钗环,宽下了外罩的衣服,褪下了裙子,坐在小小的杌子上,脱去高底弓鞋,扯下脚带,洗那七八寸长的金莲。丽贞见锦莲的两足虽是长长的,已经拦尖了好些。锦莲道:“不是妹子说你,大姊姊这两只莲船为何仍是五趾分开,与没有缠裹的一般?怪不得你穿的弓鞋粗而且阔,不是窄窄的。还是三妹妹略略尖些。”宝英道:“大姊姊再不把脚缠小,嫁到女儿国去岂不要被姊夫憎嫌么?”丽贞道:“三妹妹怕妹夫憎嫌,不怕疼痛么?虽是狠狠的缠裹,也不会缠小的了。”三姊妹说说笑笑,锦莲道:“大姊姊虽如此说,劝你把脚带收紧些罢。”丽贞道:“二妹妹说的不错。”三姊妹把脚洗毕,仍旧装裹好了,方才各自安睡。居中的床让了丽贞,左首锦莲,右首宝英,乳母住在后面半间。次日起来梳洗,整理青丝,盘了个时新巧髻,脸上抹了些香粉,唇上又点了些胭脂,又取出牛魔岭上带来的许多钗环首饰,姊妹三人分来插戴。各人换了衣裙,穿了新做的高底花鞋,打扮得姣姣滴滴,然后到寄父母那边去问安。吕氏道:“女儿,你们起得甚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