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把山门都罩了。
忽然惊觉,玳安叫他,说他的梦,了空也说他的梦,两梦相合,不知主何事。
玳安起来撒尿,只见东墙根下起来一块火,其色非红非青、半黄半绿,绕着墙脚往地下去了。
玳安道:“此事甚奇,正应梦中言语。”
叫起了空来,照着火起处细找,原来一块石板压着井口,塌了半边。
玳安使扁担一试,全然无水,离地有八尺多深,一层层石磴下去,内堆满金砖元宝,不计其数。
但见:井通四面,石压三层。
金砖上黑漆光明,元宝上印文镌就。
不数邓通之金穴,何用猗顿之铜山?
有财无命,原从奸巧各将来;易散难消,偏向好人挥不去。
大福神财星助旺,守财虏孽帐随身。
莫将坞斗豪华,好向给孤修佛地。
玳安取出一锭金砖来,俱是黑漆裹就,退出金色,每锭元宝有两行大字,是“沈越家财,天赐忠义”八个大字刻在上边。
计四井相通,每井有一丈余深,不止百万。
了空说:“此乃无故之金,不可轻取。”
留下一锭,依旧用石板埋了。
在乱砖破墙之下,多年古井,谁人来理?
到了次夜,玳安又梦西门庆来说:“此乃我家旧物,留此等你多时,取回去做些佛事,超度我也好。
天与你的,如何辞得?”
醒来时,玳安和了空说知:“这些金银如何取得去?
多少取些来,回家替爹做些善事,也见他的灵应。”
但此金砖如何敢去卖,遇着公人盘诘,惹出祸来。
次日悄悄报与月娘得知,吓得个月娘面如土色,道:“玳安,你不记得当初,来安因金子险不把我母子丧命,快快送回去!
今日大家修行,受了南海菩萨的戒律,还起贪心!”
把玳安喝回去了。
也是天理人情报应不爽,玳安将金砖藏在膊内,出得门来,见了一个人骑着白马,兵官打扮,走来看着玳安道:“你不是西门老爹家玳安,如何在这里?”
抬头一看,但见这个人:稀稀几路白须,淡淡一方老脸。
窄袖箭衣,久在金营称幕客;皂靴缨帽,还存师相止旧家风。
有缘歧路遇恩知,无限离情悲故旧。
你道此人是谁:原来是翟云峰。
一向东京投在金捻室家营里,做个书办官,今年已六十岁了,还认得玳安是西门庆家人。
马上问道:“你如何做了道士?
也不到我家看看。
快随我来。”
玳安正带着金子,没法摆布,见了翟大爷是通家恩人,如何不喜!
说道:“小的忘了大爷的宅子,正找不见,随大爷家去磕头吧。”
跟在马后,不一时到云峰门首,下了马。
玳安随进去,磕了四个头,站在一边。
云峰便问:“你奶奶好么?
几时找见你家哥哥,如今在哪里?”
玳安把月娘从东京去,上了淮安,不得回乡,孝哥做了和尚,月娘已出了家,今年在南海才得母子相逢,如今在这西河边暂住,小的因家主不见,也找了十年,才遇在一处。
云峰听说,叹道:“这等一家财主,不料人亡家破,子母分离,到了这等流落处。
如今也少有你这样家人。”
叫人快安排酒饭给玳安吃。
玳安道:“小的也吃了长斋,久不吃酒了。
倒有一件事和大爷商议,不可使外人听。”
云峰忙把手下家奴赶开,两人在厅上悄悄言语。
好个玳安,他不肯说这金子的原因,只道:“这几年家产净尽,片瓦不存,只有当初主人藏下的一个金砖。
如今要卖了,回清河县去,赎出卖的宅产来,给孝哥度日。
正然没处去卖,遇着大爷,就是当初主人一样,把这金子卖了,打发他母子还乡,也是大爷和家主相好一场,足见死生不变其心。”
说毕,向膊底下取出一锭金砖。
虽然漆过,两旁金色光发,十分好看。
云峰将金砖接来道:“可见是大家,在外流落十年,还有此物。
你大娘怎么收得这样紧密?”
取天平一对,足有四十八两。
云峰道:“这样乱世,也不便去卖,我兑四百两银子与你吧。”
玳安道:“大爷吩咐,有什么多少,这还多费了大爷的。”
即时叫玳安吃了饭,忙叫家下去接西门庆大娘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