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。
正是:旧时王谢堂前燕,秋来还作一双飞。
且听下回分解。
证人品
第六十二回 活阎罗销罪了前身 死神仙坐化知来世
诗曰:
谗说佛仙非佛仙,佛仙平等亦同然。
直须抖擞现前事,便可超腾未了缘。
净土不空终堕劫,修罗无欲即生天。
还从因果虚无处,问取如来大法船。
这一回重结《感应篇》。
“祸福无门,惟人自召,善恶之报,如影随形”,四句分明是阎罗老子判官的刑书,九霄玉帝颁行的诰命,现如今人王菩萨圣明,皇帝劝善惩恶的铁板律令。
又说那人身上三魂七魄,日向灶君北斗、五岳三台告人善恶,时刻不爽的。
因何这些众生明明对着天地鬼神、风雨雷电,多有行那亏心昧己、瞒天杀人的事?
偏是聪明人不信天理,偏是读书人不信鬼神。
纵然信得几分,说几句顺口好听的话,他心里疑障更多,恶胆更狠。
也只为这因果二字有疏有漏,感应中间半假半真,未免灰了忠义的心肠,长了些奸雄的胆力。
且就把这五十九回秦桧杀岳武穆一案说起。
自古来,忠臣贤将遭谗受屈不知死了多少,如何单表一个岳飞?
不知这盛世的君臣和这衰微的君臣不同。
到宋家徽、钦失国以后,康王南奔,李纲、赵鼎、张浚、宗泽一班儿文臣,种师道死后,张俊、刘光世、吴、吴、刘琦、韩世忠一班儿武将,哪个不是为国的忠臣。
只有岳飞,出身行伍,却是纯孝纯忠,一个全德的男子。
即如身为大将,徒步千里送母丧还乡,这是孝处。
师丧多年,逢时往祭,在墓边埋了酒肉,射箭而返,这是悌处。
南渡以来,同子岳云、家将牛皋、张宪等,屡败金人,孤军深入,直至朱仙镇,修陵设祭,岂不是宋朝第一个忠臣!
昔日韩白能将不能战,关张能战不能谋。
又说绛灌无文,隋陆不武,有全人未必有全才,有全才未必有全德。
岳武穆一片赤心,却兼了韩白关张的谋勇,上马杀贼、下马草檄的文学。
看来不止宋朝,就是汉唐以来名将,似这岳武穆的才品也是少的了,岂不是天付他一段英雄力量,又与他一副圣贤的肝胆!
所谓善人天必佑之,正是这等人。
从朱仙镇大胜金人,奉诏班师,不曾赏功升爵,秦桧造出一件冤诬,指忠作佞,以直为曲,把一家父子、家将功臣骈诛于市,替金人报仇,家私籍没,妻孥远徙。
以这等诬陷忠良,真是天地所不容,日月所不照。
一个高宗皇帝,如痴如聋,全不敢问,一似吃了秦桧的蒙汗药一般。
难道天上的玉帝和地下的阎君,掌管善恶生死消长轮回,三台北斗纪人功罪,也都畏惧秦桧的势力不成!
按《通鉴纲目》,武穆死后,秦桧封了王,共在相位十九年,高宗拱手,进退百官由桧一人。
四方之奉,先到秦府,才到朝廷,也就享了一代君王之福,高宗不过充位。
渐渐势成,就有篡位光景。
到了绍兴二十八年,还要加九锡,三学生员献《秦城王气诗》,比董卓、王莽尤甚。
却终于正寝,高宗葬以王礼,分明是五福全享,寿终永命,把这一部《感应篇》和佛法阴曹,岂不一笔抹倒,又说什么福善祸淫!
怪得小人不肯全信因果二字。
今日做书的,要遵奉《感应篇》做一部小说劝世,如何到此不反驳一番。
依这佛经因果、三教的圣人,都是一般说话,偏是到秦桧杀岳飞一案,全不明白。
难道昊天上帝和阎罗地主,岂是个没有主宰的。
又道是杀盗淫妄,算得丝毫不爽,就是鸡儿鱼儿杀多了也要还它,心里口里害人,也要记他。
暗室亏心,倒不肯饶,白日杀人,反不去问,等到他行尽恶,杀尽人,死到阴司没人见的所在,才去算他的后帐。
那受害的好人已不可再生,那受刑的恶人谁得亲见?
且休说是杳冥幽远,就是实实有此冥刑,那君子到底是先吃了亏,恶人到底是后受了报,也便宜了他生前的享用,落得做好人的现在凄凉。
天地鬼神,既要劝善惩恶,岂是凡人测度的,继没有这等装聋推痴,和死人才算帐的理。
如今讲因果不来,就是说到前世的冤业,一似大海寻针,没影处谈空,或是说他来世的罪报,又是隔靴挠痒,终不得个畅快。
那铁铸的秦桧,石敲的到底是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