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溺了太太罢。”急用手接过去,递给孙嬷嬷,抱在一旁去了。王夫人说:“好个乖孩子。模样儿齐整,看光景必是聪明的。”薛姨妈说:“可不是吗!饼了抓周儿才俩月,家里人他小心儿都认得了。见了他娘,只是要抱。嘴里咕咕的,像要说话的样子。他爷爷在家看见,不知怎样疼哩厂
王夫人使眼色儿给彩云,他即转身家去,替五钏儿要了王夫人早备下的礼物,用盘儿托了。上面摆着珊瑚簪一枝,玉面花儿一朵,金镯一副,金络子玉锁一把,大红湖绉二端,玉色汤绸一大匹。彩云端着进来,王夫人说:“不堪微物,聊当见面之仪。”薛姨妈才要说谢,只见宝钗、香菱从邢岫烟那边过来,刚走到宝琴房里。宝琴随即让坐,薛姨妈向着王夫人说道:“多谢姨太太费心,赏月娥这些东西。月娥快过来,替太太磕头。”孙奶母就抱过孩子来,朝上说道:“月娥谢姨太太的赏。”王夫人便又给孙奶妈一个银子荷包,孙嬷嬷抱着月娥要跪下去谢。王夫人连忙拉住,说是“有了”。因笑着问宝钗道:“那邢姑娘身子可好?新添的这孩子长的何如?”宝钗答道:“邢妹子身上很好。这孩子生得也极好的,团团脸儿,眉也高高的。耳朵也好。只是脸上有一大些毫毛似的。”王夫人说道:“这是过了月的缘故,无甚要紧。”即辞了薛姨妈,同宝钗回家去了。
到次日,即着人替薛姨妈处送过洗三礼来。薛家也送彩蛋染的各样果子与各亲友,并摆酒待客,亦不多赘。
从来乌飞兔走,暑往寒来。天地者,万物逆旅;光阴者,百代过客。古来多少名流,抚流光而欲诉也。又有朝运百甓,暮运百甓,爱惜分阴如陶侃这等人,只是贤豪者辈。然未免着意在功名这条路,似与这发愤忘食,乐以忘忧的道理,尚觉隔着一层。说便是这等说,睁眼算来与日月争光的,古有几个?与草木同朽者,比比皆然。人生在世,何不竖起脊骨,做起一番事业。济世利民,光昭史乘。不得志而拥皋比以讲道,亦可乐育英才。传道得徒视行道得与者,殊途同归,本无二致。到后来身骑箕尾,回位天上,自不等这般虚生无益于世的人,在上帝亦不一样看待。奈世上有一等独善其身,炼气空山,施药尘市,累劫苦修,得了人主一个封号,便可腾身金阙,位列仙班。如本传说的甄隐士,尚是借境。至《红楼梦》所载宝玉的敷文真人,实是圣君亲诏敕封,那得不逍遥天上,受职绛霄。世上俗流,眼若观天井底,每说道一件神异的事,这读几句书的便是摇着头,以“子不语怪”目而笑之。据此说来,春秋祭典,岂尽便虚?他若山川出云则祀之,以及所谓其帝太嗥、其神勾芒者,又何说以处此。再不然诸公请看,每逢乡会大典,场中用旗请神监场,插在明远楼上,定有——种实在证据。朝廷上多少博学高识的人,何皆相沿不废。
如今且说贾政到了己丑这年,巡城差满,从陕西道对调了江南道;又值坐粮厅出缺,就点“了坐粮厅巡查漕务,兼理关税。去秋乡试,闵鹏骞中了,候着会试,不能随去。闵师爷转荐了一位谢启运,亦是秀监,胸中很好学问。又经周侯爷荐了同出兵的一位幕友褚小松,更是位极通的拔贡。琏二爷又替请了办书禀的先生韩子兴。三位师爷束修丰厚,聘礼优隆。各各欢喜,收拾行李,要随任去。贾政派了赖升、林之孝做堂官,家中仍着包勇看大门,税口上挂了包勇一个股子。当日放出去的家人,皆求情寻窍,钻了进来。又各位大人家以及寅好亲朋,荐长随的,不一而足。贾政无如何,只得留下,到衙门时再做安排。谢了恩,面圣请训,择日即到任去。家中贺喜摆酒,以及送行诸事,不及细说。贾政到任后,参见总漕,拜了阖城同寅,并点派税口,查办粮艘,一一皆派置妥当。
再说会场期迫,到了二月初八日,士子未点名入场前,才交五鼓,提调禀了知贡举,即照例举旗,请各位神圣监场。请的原是梓潼帝君。那年帝君奉上帝之命,到暹逻国封王,不及临场监查。当经纯阳吕祖具奏,上帝想起敷文真人原在梓潼座下同司文案,遂钦命敷文真人宝玉此科监视会场。金旨一下,即有仙官仙吏,持节拥旄,护卫着敷文真人,来到下界。正值场内请神,敷文真人即入场,暗中稽察善恶,以昭报应。
却说这科,贾兰携着考具,随众搜检进场,领卷归号。过了二更天气,静养一会,待题纸下来,好做文字。恍惚间,像当年同叔宝玉走出场来,宝玉一时不见,自己各处找寻。似寻到一处,山峦苍秀,有文昌阁。走进阁内,忽见宝玉未戴冠帻,头挽道髻,冠着玉簪,身穿仙氅,脚登云履,站在一张桌子中间,堆着多少文书,听其发付。他见自己进来,不发一言,将个紫金葫芦中间插朵兰花,递在手内。自己才要上前拉着说话,听得号军送了题纸到号,忽然惊觉,恰是一梦。接着题目,只顾构思做文,这个梦却不及细详是何征兆。
初九日未刻以后,贾兰文字将及誊完。忽听得露字三十三号有个士子,用文袋带子自缢了。知贡举同监场御史皆下来,叫出号军来问。这号军磕了头,禀道:“这号里坐的是宫老爷,今日将亮时,听得口中自说“骗你银子,是我不是。”即打了自己两下,便就罢了。方才晌午后,忽又厉声说道:“还我的兴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