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怎么想来,果然这些孩子聚在一块儿倒真有个趣儿。”宝玉笑道:“只可惜男孩儿太多,女孩儿太少了。”迎春听了笑道:“你这是个什么话呢。人生在世,自然要儿子多女孩儿少,这才是正理。你怎么反倒要女孩儿多起来了呢。”凤姐笑道:“你们都不知道宝兄弟的意思,我就猜着了。不过是要六个男孩儿、六个女孩儿,将来好做亲家的意思,是不是呢?”宝玉听了笑道:“你猜的也不是我的意思,是要女孩儿多些,将来长大了他们小姊妹们,也就可以另立一个小社,我们老姊妹们就可称为老社了。”说的众人都笑了。
宝钗笑道:“我看你一辈子再也总不用干个别的正经事儿,总在我们群儿里混混。难道明儿留下大胡了,甚至后来胡子白了,姊妹们群儿里总该有你吗?你们听听,说的教人可笑不可笑呢。”
宝玉笑道:“你说的这是个什么话哪。你瞧瞧,咱们社里的人,可有我该避讳的人么。大嫂子、凤姐姐、二姐姐、三妹妹这是我的至亲骨肉。菱姐姐、邢大妹妹是咱们的内亲。云妹妹是和我从小在一块长大的,他们又给林姑老爷承了嗣,更是亲上加亲。尤三姐姐是珍大哥哥、琏二哥哥的小姨,已经就是亲戚。我和柳二哥又是患难的弟兄。琴妹妹是更不用说的了。
俗语的好,‘姐夫小姨,九分九厘’,就是明儿有了胡子,胡子白了,又怕什么呢。”说着,只见宝琴过来,“呸”的啐了他一口,招的众人又笑了。
只听黛玉道:“都请到屋里坐罢,怎么尽自站在风地里说起话来了呢。”众人听了,这才都到房中坐下,晴雯等献上茶来。茶罢,凤姐正要追问香菱,那日薛蟠从三贤祠回来以后的光景,又问给冯渊做的荷包做了没有。香菱正欲回答,只见麝月进来禀道:“四姑娘来了!”众人听了,一齐诧异道:“我们正要到庙里会他去呢,怎么他倒高兴先来了。”钗、黛二人连忙迎了出来。只见雪雁搀着惜春从月门进来,浑身道装打扮,十分雅淡,体态轻盈,不在妙姑之下。宝钗道:“四妹妹今儿高兴啊,怎么竟成了不速之客了。”惜春笑道:“你们昨儿说太太为我很不放心,所以我今儿早些儿过来热闹热闹。我也扎了一个风筝,同你们大家放放,也教太太放心。”
宝玉在院子里正和众小孩们引逗着玩耍,听见惜春来了,忙过来相见。一眼早望见入画在惜春身后,手里拿着一个大青鸾,翅如车轮,浑身尽是翠羽装成,就和活的一般。宝玉见了,不禁狂喜道:“四妹妹,你这个风筝扎的也就巧极了,竟和活鸾一般,那里像个风筝呢。我看这个圆身子,只怕未必放得起去罢。”惜春笑道:“你别管他,且等放的时候,我自然会教他起去。”
正说时,只见从姊妹都迎了出来。惜春接着逐一的相见问好毕,一齐进房挨次儿坐下。惜春便命奶妈子们将哥儿、姐儿们都抱进来,逐一的抱着玩了会子,又在每个头上摩挲了会子。
湘云见了笑道:“今儿我们这些孩子们,就都算拜在四妹妹门下了。你们看看,一个一个的都摩顶受了戒了。”探春笑道:“可也是呢,常听见说,人家的孩子恐怕养不起,往往的无论僧尼都认在他庙里。我们这些孩子们,现放着他四姨姨,为什么都不认在他庙里。我们这些孩子们,现放着他四姨姨,为什么都不认在他门下作徒弟呢?”惜春笑道:“三姐姐,你们可就不用胡闹,我是清净惯了的,禁不得这些孩子们吵闹。况且这些孩子们不是我的外甥,就是我的侄儿,那一个不是我该心疼的,何用认徒弟呢?”凤姑听了笑道:“四妹妹,你不用推辞,我替你想来,俗语说的好,‘和尚无儿孝子多’。你瞧他们姊妹们受了千辛万苦,一个人一辈子能养几儿子呢。你看,你如今一点难儿不费,就是现成的十个孝子、两个孝女,一共就是十二个了,你还有什么不便宜的呢!”
惜春听了,正要啐他,听湘云笑道:“凤姐姐,你少算了一个,一共是十三个呢!”凤姐笑道:“明明只有十二个,那里还有一个呢?”湘云听了笑道:“你瞧咱们这里头,现在还有一个大肚累坠的一个人,难道算不得一个么。”众人听了,一齐都笑起来。只听凤姐笑道:“罢哟,云妹妹,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。一个老姐姐,你还瞅冷子和我玩这么一句儿,难道我的脸皮儿比你的脸皮儿还薄不成。罢了。四妹妹,你不用认他们的孩子们了,索性等我明儿分娩了,不论男孩儿女孩儿,认给你作徒弟就是了。”说的众人又都笑了。
忽听宝玉在院子里嚷道:“凤姐姐,不用闹嘴了,咱们早些儿过去看他们放风筝罢。趁这会儿风色正好,过会子风息了就难放了。我已经吩咐把酒席摆在滴翠亭了。”钗、黛二人听了,便让众姊妹们都到滴翠亭去了。命奶妈子们抱了哥儿、姐儿们在前先行,众人随后。
出了怡红院,缓步而行,从蜂腰桥斜岔到滴翠亭来。但见亭子上的窗槅洞开,周围摆着二十盆兰花,清香扑鼻。南边一带空地,十分宽敞。两颗松树中间,设着一个秋千架子。亭子中间,摆着四桌酒席。众人才上了亭子,宝玉便催着钗、黛二人安坐定席。湘云道:“我们不用你张罗,各人随便儿坐就是了。”于是,湘云、宝琴坐了第一席。尤三姐、惜春坐了第二席。香菱、岫烟坐了第三席。迎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