肩,高堆云髻,手执檀板;一个衣金线胡罗翩衫,双髻低垂,手持玉萧。那个妖烧态度,真个一见魂消。济公每人踢了他们一口酒,给了一粒胡桃。垂髻细语道:“龌龊手怎个下咽?”绛衣手掩其口道:“无知婢子,休得狂言!”两人微微一笑,遂就旁边绣墩坐下,一个敲动植板,一个吹动玉萧。那垂髻的雏妓忽将萧停了一眼,向绛衣人说道:“瑶池别后,久不理此物,音节多不洽矣。”绛衣人道:“装娇弄媚,小妮子那处学来?就该打煞!”垂髻人红一红脸,复将萧就了朱唇,翻动那春笋似的几个指头,放出那悠悠扬扬的一种清音;绿衣人击动檀板,咳了一咳,刚刚搭上那箭上的过门,结着了头,便低低的唱道:

不知春事闹繁华,玳瑁梁前旧有家。翩翩来去趁风斜,那管妆楼数落花。最好姻缘盼红线,妮子无知,不解梵家话。试看佛殿上,子待母哺、馋涎颠倒挂。滴污了和尚袈裟。

济公听毕,哈哈大笑道:“俺袈裟上油汤油水是很多的,怪不得把你们馋涎引下来了。”两妓掩袖也笑了一笑。两人对掉了乐器,那雏妓又歌道:

春风似剪刀,割不断人心机巧。不能充饥,不能御寒,是那锭银元宝。因何个个说他好?赃官污吏,败国亡家,都为的这一道。难怪我姊妹们,寄居在朱门玉户,终朝的絮絮叨叨。

这时贾知县同钱通听他两个的歌声,真个又清又脆,赞不绝口。济公待他歌毕,将那破袖袖一拂,两妓倏然不见。钱通道:“圣僧真神人也。”济公道:“且勿褒赞,俺要算是一个最无用的。不瞒你刑名的老法师说道,今晚俺特为请贾老父母晚宴,你可晓得是一回什么事吗?”说着便向怀里掏出一个纸卷,递向贾知县道:“老父母,你请过一过目。但这上面的东西,是没一样做不到的。”贾知县接着在手,看了一看,暗暗喊了有三千个晦气,只急得面无人色。毕竟那纸卷上究竟写的是甚事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二百二十回 当知且圣僧报案 背御史甥舅同谋

话说济公、贾知县、钱通三人一起饮酒,到了歌妓去后,济公忽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卷说:“上面的东西,缺一样是做不到的。”贾知县接来打开一看,原来是一个禀帖,上写道:

具禀僧人奉敕大成庙退居方丈、御赐千佛宝衣、加封圣僧济公,为庙产被劫,住僧被冤,凭证确凿,叩恩追查事:窃僧奉旨建造大成庙,落成之后,遂尔出游。曾经咨明庙事归僧,待有法方丈悟真管理在案,一载有馀,规模井井。不料五月十七日,因假传圣旨,诈称方丈之凶僧铁珊畏法身故,蒙宪履验,当将注册方丈悟真拷问案情,这系县狱。由是庙无主僧,众释星散。僧由外面闻信赶回,见皇皇上刹,寮舍皆空。只有不识姓名之县差两名,内外蹿走。查及庙产,第少宝银一百两有零。而庙中所有田产契据、珍贵御赐宝物,皆被不知何减盗劫一空。所存形迹,只遗下详办悟真详文两宗,又该案原卷一宗,又铁珊原供一宗。僧细阅原卷,本载有遗失金相府助产契据字样,却并未言及别项田产契据及御赐宝物。则别项契据与御赐宝物,显系遗下案件详文人,实即系盗劫别项产据及御赐宝物之人无疑。为此缕禀陈明,可否乞恩将注册方丈悟真并前后案卷抄送三法司处,归奏案严办,方成定谳。惟该贼所遗之物,上面印信俱全,并无丝毫捏造。该件未便附呈,或俟三法司质讯时僧再当堂呈缴。为此迫叩宪台酌夺施行,实为德便。沾恩上禀。

贾知县将禀看完,觉得那后面的斤两全在他一人身上,心中格外骇怕。再朝后面一望,那年月日旁边还标有点检失单的字样。便将后面失单又打开细看,见上面写的是:

计开

御赐大红贡纱围金千佛羊脂圈金搭钩僧衣一袭,领上金绣双龙皤,有御赐字样

西藏佛祖传宗舍利三尊

周王氏布施四契三张,计高丘六十二亩

金相府布施田契一宗,实数待查

岳庙尼布施田契一张,计绍界田一百十二亩五厘

韩相府布施田契一张,计芦岸二十亩八分

徐求病布施田契一张,计园田一亩四分

无名氏布施田契五张,计高丘五十一亩八厘

文谷师布施房契一张,计御前街市房一所共三十二间

李道婆布施金佛一座,计实金三十五两二分

贾知县看了一遍,暗想道:我晓得这个讹场一定是有的,我里外没第二句话。他姓金的泻下来的屎,还是他姓金的打扫干净了没事。里面这些搭连环的道理,那个能代他来理直吗?这时外面已在三更向后,临安国金人攻打瓜洲,兵讯吃紧,关城之后不准再开。好在万秋园去此不远,贾知县想了一想,便向济公说道:“圣僧不要计较,那姓金的凡事还求放宽一点,好在该父子同圣僧都不是一日的交情了。”济公大笑道:“交情是大呢,已经把俺的徒弟倒交了一个下监去了。”贾知县晓得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