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把悟真细细一看,觉得文弱形像,多分一锤都消受不起。那知一锤下去,他哼也不曾哼一声。到了二锤,又加重些,他还是这样。差人好生诧异。所以到了第三锤,差人是连吃娘乳的力气都拿出来了,他还是一些不觉。

贾知县见了这样,不觉大吃一惊。暗道:人说济颠僧神通广大,法力元穷。听说当先张忠夷用老虎凳上他,反转把他家小婆子弄得来搞伤。那里他家徒弟,也学了些什么法术吗?且住,我倒不能造次,再将他放起来问他一问,另作道理。就此便着差人将悟真放起,叫至桌前,又用好言骗他道:“适才你腿上可是一点不曾痛楚吗?你须晓得,并不是你的法力有灵,是我因你文弱,可怜吃当不起,叫他们只做了一个势子。假如真将那点锤打下,你的骨头早经碎了。我今想了一法,代你拟了一堂口供,若照这样办法,你可以不得抵偿。你如真不应承,那就不怪本县真用酷刑来待你了。”看官,你道这一央三捶,悟真因何一些不痛?这都是济公暗暗在旁作法,就连悟真也不知道。当下悟真听了贾知县的话,以为他真个不肯用刑,又把那夹棍同点锤望望,暗道他如果真下了毒手,我这一双脚拐还想有吗?难得这位知县既然这样仁慈,我何不且看他究竟代拟的是一堂什么口供,果能罪不至死,我不妨就把一个十字画去,免得提心吊胆,在此受罪。就此便望着知县行了一个礼道:“青天在上,果真大老爷能代僧人拟一堂罪不致死的口供,小僧情愿押字是了。”知县道:“你只管放心,我同你向无冤仇,何必害你之命?”随抽了一枝墨笔,写了一阵。毕竟那供单上怎样写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二百十六回 知县狡计撰从词 济颠暗中换冤状

话说贾知县因夹棍点锤,悟真全无痛楚,以为他必是学了济颠一点什么法子。但细看悟真,又实在是一个忠厚无用的形像。当下心生一计,不说他有法术,反说自家可怜他,不肯真用大刑。又说这个大刑用起,怎样利害,末了又想了主意,反代他拟了一堂减罪的口供,叫他画一个字便算数。咳,列位想一想,这个贾知县面场办事似乎平和得很,其实袖箭腹刀,全是暗处伤人,委实奸恶不过。就这一顿骗工,可怜一个悟真已被他哄得死心塌地,便答道:“如今既有个法子,能代僧人减罪,僧人还有不画押的吗?就请老爷拟一堂口供,给小僧看一看,果真无大关要,小僧定然画字是了。”贾知县一听,心中大喜,以为悟真上骗。随手拿过一张供单,枯了一枝秃笔,想了一想,拖拖拉拉的写了半息,自家又过了目,然后给悟真道:“你看罢。这样说来,名正言顺,将来法司拟罪,极重也不过军徒。明年太子大婚,立时逢赦。那天大一件祸事,不是就可以没事吗?”悟真听说,也觉欢喜,便将那供单接过。但见上写道:

僧人悟真供:

具供僧人悟真,窃僧俗家姓邹,初在玉山西北隅二十一都十二图落发。十八岁在金山江天寺春期受戒,中途师死被逐,流落江湖。路遇济公圣增,收为义徒。前岁敕建大成庙落成,奉敕护法,一载有徐,毫无疏忽。今春来有知客铁珊,僧熟察其人,道行尚有。因思僧家以让贤为德,法门以传道为缘。爱请施主择于五月十六日交家铁珊,自入退居楼,稍作休息,即拟云游。不料该铁珊内诈外恭,实非善类。接家之夕,即向库房支取大宝两锭,黄昏出外,夤夜方归。借以铁珊才作主持,即行放纵,不免小有诘责。不料铁珊反唇相讥,继以横目。并谓文家无家,不应再与庙事;且称盘查库产,亦有许多不符。但僧主持该庙之初,各事皆由创造,间有钱政不足,不免移东补西,何得护法之徒,敢师前抗侮?况且佛门师弟,其名分与俗家之父子无殊,彼既忤道,僧岂甘心,当时遂起争端,铁珊遂误伤至死。夫前生冤结,僧人固忏悔之已退;而细察曲情,铁珊亦佛律所不寡。要之忤逆之起祸之根,对殴实致伤之故。且彼下体本为毒溃,守正僧人,焉有此疾?还乞仁主察之,所供是实。

悟真看毕,以为这知县委实帮忙,处处皆从件逆着笔。那知这一段供,已将“私空庙产,暗害主僧”这八个字已做的是墙是壁的了。悟真那晓得公事的出入,又听说极重不过拟个军徒,明年就能逢赦。心中格外相信,就此便向知县讨过一支笔来,在名下画了一个十字。知县好不欢喜,随将口供上自己也标了日子,用了印信,交刑房叠成文卷,以备定罪出详。随即又标了一面牌子,将悟真收监。将要起身上轿,忽见乡保跪禀道:“老爷的明见,如今还有两件要事,须求老爷示下。”贾知县道:“还有什么事?”乡保齐道:“一者铁珊和尚的尸身,还是掩埋,还是挂局?二者大成庙是一个敕建的庙宇,干系很大的呢,如今里面道人和尚一个没有。均求老爷察夺!”贾知县想了一想,随着承行的书班写了两套封条,自己也标了日子,过了朱,交代多保道:“铁珊的尸身,虽然凶手有供,究竟不曾定罪,你们到同善堂领口棺材,将他盛好,还是发封挂局。大成庙既无主僧,就便有僧人香火在内,也该一应逐出,将庙发封。”

当下又批了李龙、王虎两个差人帮同料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