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嘴里那涎沫止不住的直滴,就同要把视三妹吃下肚去差不多。自己也觉得这口水淌淌的难看不过,伸一伸手就来揩口水,忽然“咦”的一声,把一只肘骨就同不知碰在什么地方,连手膀上的筋都碰了打作结,疼痛不过,止不住“呀”的一声。睁眼一望,见四面都是漆黑,只有当中玻璃盖一点亮光,定神再一细想,方知做的是一场大梦,身子还睡在土地庙拜台上,手膀还觉得有些痛。

便吐了一些唾沫在手掌心里,将两眼揉了一揉,暗道:这一觉太睡迟了,多分他们的暖房酒已吃过了。就此匆匆的一径就往外走,刚要出得大门,觉得头才向前一送,忽然“通”的一声,把一颗头碰得火星冒冒的。心中骂道:该应晦气,我先前来并没有什么,这断是什么王八羔子晓得老子困在里面,弄了一样什么物件堆在这里,叫我冷不提防吃他这样一个暗苦。大约做这样功德的人,我要保与他天天过年,才要活一百二十岁呢!想罢,便用手去摸了一摸,原来并不是堆的物件,那两扇庙门到了天晚已掩起来了。褚彪连忙把门开放,跑到外面,觉得觉还不曾睡得真醒,加之又在门上一碰,直即昏天黑地。心中又作急不过,深怕大众把酒席吃过了,自已没得吃,就此低了头直往前走。那知跑不到三十步,突然“通”的又不晓得在什么地方碰了一头,更比那门上碰得厉害。再一查,方知已到了转弯,碰在人家后山墙上。褚彪这一碰之后,晓得这一条路三步就一弯,五步就一转,再也不敢直冲的走。心生一计,便将两只手伸在前,暗道:我这一颗头再经不起碰了。路上又黑暗不过,假如到了转弯,先要碰着手,便省着老头吃苦。就此便同摸壁鬼似的,一直到了祝家西宅。

只听里面鼓乐喧天,刚要预备坐席,忽见褚彪到来,周仁、周义、周信弟兄三个一齐迎出,以为他今日又是红印官,又代他们送信跑劳,还有不恭维的吗?当下邀到里面,定了他的首席首座。本派济公的首席,无如济公的脾气,他坐在什么地方请他移一座,大约慈宁宫的御宴都不得能彀。因此周家就定了褚彪的首席。周家初到此地,并无亲戚,又无朋友,祝家的亲戚因不曾会过亲,不便过来。祝三公想了一个主意,就把同乡的老邻居请了两桌,安排在西边。本家里全是亲戚,因此两下都热闹不过。褚彪此时好不适意,吃了一个醺醺大醉,直到一更向后方才散席。

一群老乡又看了一着新房、见得十分富丽,一些人奇怪道:“周家这些物件也不曾看见他搬得来,我们这乡村之间可算眼睛靠着鼻头,那里搬这许多东西,我们一样都看不见吗?”有那假扯的道:“你们都不清楚,只因这些物件精细不过,假如日间上岸,自必看的人多,挤挤碰碰的不怕砸掉了吗?前日也是我的运气,刚三更多天,由王阿贵家赌钱回头,偏偏碰着了官河口有三号大船,他到的是一位武将,连拿夜壶的身上都披红插花,一起一起的由船上登岸。灯笼火把滔滔不绝,比我们本庄三月十九迎观音灯还热闹些呢。”这人才住了嘴,又有那斑驳他的道:“你这物件,怪道人喊你王水嘴,你大约前夜三更天做梦做着了的!我前天委实倒是在王阿贵家里瞧牌的呢。”这人见驳了他的谎,便作躁不过,接口发誓道:“我如说谎,就叫我死人失火!”内中有位老者连忙进前,低低的道:“人家喜事,你们怎这样信口乱说?我告诉你们一个究竟罢:你们可看见坐在外面的那个吃酒的和尚吗?都是他作法搬得来的。这周将军家本住在关中一个什么的县分乡下,离本地一万多里。这和尚委实神通广大,这边做定了亲,他随即一朵祥云到了周家报了喜信,不到三个时辰,就通身搬得来了。没说这点东西,就如那天剿匪营搬营头,由张家洼搬到五里墩,他老人家作了一些的法,暂时就搬完了。”大众听说,这才明白,都说道:“你老的话一些不错,照像王水嘴,他直即是就同望见鬼一般。”就此又你看看这样,他看看那样,一同出外,嘴里便这个“多谢”,那个“叨扰”的,一哄而散。自有人来收拾残席。

周仁又照应了济公的夜酒夜菜,然后坐定,就想问营中的情形,主帅同两个弟兄可有什么回话。那知小呆子人说他呆,他真个一些不呆,晓得散客过后,周仁一定要问他的话,他老早的走到房里呼天喝地假装作睡觉去了。周家兄弟见各事都有些帮忙的收拾停当,烛火已熄,也便照会关了大门,各去睡觉。济公他还是通宵达旦吃他的例行酒,自不必说。到了次日,周信使锦衣花冠,朝靴玉带的收拾得齐齐整整、簇簇新新的一位新郎官。一些邻居以及家中的庄汉都过来叫喜,阶下乐鼓齐作,堂前灯烛辉煌,十分热闹不过。将到吉时,傧相走到面前叫了喜,门前三声大炮,一棒锣响,早有一把红伞一面遮阳在阶下伺候。周信随即拜过了神,出堂到了红伞之下,鼓乐前导,媒人在前,傧相在后,好在西宅同东宅同一总大门,分两道仪门,可算门对门。用不着车马,三人从容不迫的到了祝家,又是三声大炮,一棒锣声,两边的鞭炮直放得应天响。周信到了祝家,先行奠雁礼。祝家自有一些亲眷将周信、褚彪邀请入座,陪新亲的陪新亲,陪媒人的陪媒人。三道果茶已毕,祝三妹也是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