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皆有绳眼,后面斜槛一木,如虎尾一般,将罪人坐在凳上,头发绕在虎尾上,两手摆在模内,下面用绞关收紧人身。十指连心,请问这等刑杖,利害是不利害?张御史因济公开口嘲笑他的叔父,心里恨极了,所以就用老虎凳来坐他。济公一看暗说道:这样刑罚俺倒不曾见过呢,倒要让他们弄给俺看看。想罢,双目一闭,如死人一般,听些勇役把他搬上凳去,两手落槽,单单济公没有头发,只得用条绳子,由颈项向虎尾上一扎,下面有两人转动绞关。但听噗的一声,绳头皆断。济公站在旁边,搓着手笑哈哈的说道:“好家伙!”再朝凳上一看,只见纹的是两块碎石头。张御史勃然大怒,骂声:“妖僧,还了得!”忙取了印来,在济公脸上盖了一颗“巡城御史”的印,分付再绞。勇役另换了一张凳来,又把济公坐上,下面又绞了几绞,只听噗噗两声,定睛一看,原来是一对流星锤,把两只木头柄子绞断了。济公还是站在旁边,说声:“好利害家伙广张御史见了用印也是无用,心中想道:有了!分付来人说:“你代我到后面杀一只乌鸡,宰一只黑狗,把血取来应用。”济公听说,复行又朝上说道:“俺的御史爷,你老也太费事了,有点狗肉把和尚下下酒就罢了,不必再杀鸡了。”张御史被他说得把一副脸真真气得青的间着紫的。忙催后面把鸡狗血拿到,说声:“代我把这妖僧由头上浇下去。”济公连忙用两手抱住颗光头,说道:“这是不能的。这一浇,我的法子就作不起来了。俺们认点交情,变通办理罢。俺家有个小婆子,他又不敬重正室,又不孝顺公婆,待俺叫他来替替刑罚罢!”看官,济公因何这样说法呢?因张忠夷新讨了一个小老婆,千娇百媚,宠爱非常,公婆正室,他皆瞧着不起,所以济公便想到他身上了。

闲话休提。张御史见济公两手抱头,以为他真有点畏惧,遂说道:“先把他上凳。”勇役又换了一张凳来,处处服侍停当,然后上面将血当头一浇,下面关纽直绞,但听见一种娇娇滴滴的声音唤道:“老爷,不能绞了,奴家没有命了!还看看枕边之情罢。”张御史听见声音,好生奇异,再行一看,见凳上绞的是自己的小老婆。和尚站在旁边,口口声声的说道:“可怜,可怜!”拍着手笑哈哈乱窜乱跳的。张御史到此地步,实属无法可治,分付押下,候明日奏明圣上再办,当即退堂。张御史退到内室,千方百计的招陪那小老婆,一面又请外科医十指,一宿不提。

次晨,张御史连忙上朝,着人把济公押至午门候旨。钟鸣数响,皇上开殿,张御史匍匐金阶奏道:“臣昨日巡城,至内城中段,缉获妖僧一名,凶狠异常,不畏刑具,已带到午门外候旨察夺。”皇上闻奏,心里暗想:莫非就是济颠僧吗?遂分付:“将该僧带至当殿,候朕视问。”不上片刻,只见一个穷和尚,身穿一件破袖,头带一顶黄泥滴滴的僧帽,赤着两脚,项间挂了一条铁链。金丞相搭眼一看,暗说道:坏了!这回张忠夷闯下大祸了。只见济公走至当殿,朝上合十顶礼说:“僧人济颠僧见驾,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座上皇帝这一喜非同小可,连说道:“圣僧免礼,一旁赐座。”此时张忠夷跪在下面,听说“济颠僧”三字,就同半空中一个霹雳,把他打痴了一般。但见济公一摇二摆的上了金殿,谢了恩在锦墩上坐下。圣上抬头一看,问道:“圣僧这颈项里挂的是何物件?”济公道:“启奏陛下,僧人因国太病重,看病要紧,俗云‘救病如救火’,昨日已牌之前就进了皇城。那知被一位巡城二皇帝,着人就用这链子把僧人锁去。当时过堂,僧人说是奉皇帝召来看病的。他说皇帝召你,我二皇帝不曾召你,你拿皇帝来压我。你且去到外国问问去,宋朝还是皇帝尊贵,还是张邦昌家姓张的尊贵?”说着,把两只灰钯手伸到御前说:“陛下请看。”皇帝但见每只手上,有“皇帝”两字,不解何故。问道:“这是怎说?”济公道:“这位二皇帝张御史,是真正利害呢!他见僧人口口声声尊重皇帝,他就把僧人手上写了‘皇帝’两字,抬过一张老虎凳来,分付把僧人这双手摆在凳上,将绳子对准‘皇帝’中穿下,下面用绞关直绞,可怜僧人疼得直喊,他在堂上哈哈大笑道:‘皇帝在你手上,就该叫你不疼,你看皇帝彀曾喊一个疼字吗?’说罢,叫来人把僧人押下,直到此时来见陛下,愿陛下作主。”

皇上听毕,龙颜大怒。问道:“奸贼张忠夷安在?”张忠夷跪在丹墀,吓得直抖,上下牙齿对打对打的说:“臣张、张、张忠夷在、在此,死、死、死、死、死罪!”说罢,不住的碰响头。皇上冷笑一声,说道:“你此时磕头已迟了,你还把那种欺君侮圣的本领,当面把朕瞧瞧。”张忠夷又碰头奏道:“臣实系不敢欺君侮圣,皆是圣俗的谎言。”皇上大怒道:“你还狡赖?难道圣僧手上写的字,项上套的铁链子,不是凭据吗?”分付侍卫说:“代朕把张忠夷拖下,重打三十御棍!”两旁答应,五下一换,真个打得皮开肉碎。打毕,又听皇上说道:“巡街御史张忠夷着即行革职,交刑部照庶民欺君侮圣的罪过议处。”当即拟成绞罪。又是大成庙落成之后,济公代他求恩。赦为庶民,此是后话。

当时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