鸣?”张三道:“是,小人姓张名三。”秦丞相道:“你怎么串同济颠和尚,拐骗东西?”张三道:“小人向在张钦差手下当差,安分营生,从未做过这个勾当。这一回奉大人谕,陪着济颠送奏折人京,不料这和尚不规矩,路上把吾银两骗去,又到新衣店中拐骗了纱帽、红袍,玉带、方靴,假推小解,一去不回,把吾丢在店中,以致被他送到钱塘县衙门,转送到此。这是已往之事,并无假说。相爷如若不信,请行文到张大人行辕,便知端的了。”秦丞相闻言,拍案大怒道:“你这混账东西一味胡说!现在和尚已被吾捉获在这里,还敢抵赖?真是胆大!”张三道:“大人既把和尚捉获,就请把和尚提出监来,当堂对质。如若小人真实拐骗,甘受重罚。”秦丞相道:“好,吾去提来与你对质,如若你真是拐骗,吾就立刻请王命,把你正法。”说罢就分付两个军官:“到刑部监中提取和尚!”军官领令下堂去了。不一刻,只见济公头戴纱帽,身穿红袍,腰束玉带,脚蹬方头乌缎朝靴,在两个军官之前,一路歪斜脚步走进大堂,两军官跟在后面。张三一想:他既犯罪,必须用刑具,怎么肯放他一个人走?这其中必有缘故。

和尚走到大堂庭中,只见秦丞相立起身来,迎下阶石道:“师傅请了。”济公道:“听说拐犯张三已提到了。”秦丞相道:“是提到了。”张三闻言,就高声叫道:“济师傅,你怎么无端害我到这个田地?吾跟你无怨无仇,你怎么就忍心的陷害吾?”济公哈哈笑道:“你说吾害你,你从前做过亏心事么!秦丞相要办你,不是办这件案子,是办你从前拐骗人家处女贩卖的案子。”张三一想:吾从前在放荡的时节,果然犯过这件案子。但这案子是犯在临安地方,况且已经有八九年的远了Y怎么秦丞相还会知道呢?他是素来吃跟官饭胆子大,到了这地步,仍不动声色,回头问丞相道:“小人犯案,大人怎么知道?”秦丞相道:“欲人不知,除非不为。”张三道:“小人并没有犯过案,大人何以知道吾犯案?”济公道:“你在前八年,在临安惠民村拐骗周莲溪的处女,把他贩至苏州卖给人家做妾,这女子受你的愚,气愤交加,当夜就拿条绳自己缢死。你知道不好,逃到这里,投至张大人那里,取名张三,服侍张大人直到于今。今天冤鬼来控告,吾所以借这骗冠袍把你弄到这里,你还有何说?”张三一想:不差,他说的果然句句是真情,莫非真有冤鬼?想到这里,就低着头不敢做声。秦丞相道:“他既服罪,就不必再往下问他。”立时叫左右取纸来,叫他盖上指模。张三没法,只得照着分付盖了。秦丞相就命军官传刽子手来。须臾传到,给丞相跪下请了安,站在一旁。秦丞相又分付:“把张三捆绑起来!”两面一声答应,立刻把张三衣服脱下,用绳如法捆绑。张三卧讨道:不料吾竟死在这里!但是冤鬼如何就会告状?吾总不明白。吾只闻阳世人告阴状,从不曾听得阴曹冤鬼告阳状的,真是新鲜。如若不是冤鬼告状,吾当初犯案的时节,只有吾给买主两个人得知,此刻秦丞相怎么就会知道?又自己转念道:横是死在顷刻了,死后阴灵不散,必然会明白的。

张三一面思想,军官一面捆绑,济公立在旁边,斜着两只醉眼在那里瞧着,见张三只呆呆忖度,面不改容,全无惧色。捆绑已毕,秦丞相就对和尚道:“烦师傅就代吾去监斩罢。”济公应声道:“得令!”说罢,就喝令军官人等,拥着张三出相府。此时张三把眼一闭紧,把牙门一咬,拚着忍了一刀之痛苦就罢了。来至府门外,济公把这些众人喝住道:“你们且慢行,吾要同他说话。”众人就止住脚步。济公走近张三面前,对他说道:“吾与你有交情,你今天死了,必有说话交代家中的,你就趁此给否说,吾好回去给你寄个信儿。”张三一咬牙,恨道:“都是你这贼秃驴串通秦奸贼害吾,到了这时候,倒还说有交情!吾死了必然变个冤鬼来提你,断不放松你。”济公笑道:“你死了,张大人的事那个去办?”张三道:“折匣在你身上,不干吾事;吾头儿一落地,还管什么?”济公道:“你今天果然拚着死了吗?”张三道:“到了这地步,那个痴子望天塌,还想活着!”济公道:“吾来救你话,可好吗?”张三知道和尚又同他打哈哈,就骂道:“贼秃驴,害得吾到了这个地步,还来同我打趣。吾不要活了,快来杀吾罢!”济公也怒道:“吾好意想救你,你倒横骂我贼秃驴,竖骂我贼秃驴,骂得我真利害!吾今天务要给你吃些儿苦哩。”说罢,喝令众人:“拥着走!”

走到东市梢停下,刽子手亮出刀来。济公道:“且慢着,他虽然骂吾,吾总是同他受了张钦差命令,一块儿出来办公事的,总有些儿朋友交情的。吾去买些儿香烛酒饭纸锭儿来,活祭他一祭,省得他饿着肚子死去。”说罢,就往前走去。张三破口大骂道:“贼秃驴,谁要你活祭?谁要吃?你快些儿把吾开刀罢!”济公也不回答,一径往前面去了。众人都站着等候,等了好久不见回来。天色已渐渐晚下来,众人着急,你一言我一语,有的说:“和尚既不来,吾们就把犯人杀了罢。”有的说:“他是监斩人,他不来不好杀人。”有的说:“把他带回去,禀明丞相再说。”正在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