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。不多时大家关门把觉睡,小爱姐不由一阵喜心中。咱把这爱姐挂灯且不表,再说玩灯今晚的赵兰英。
  话说赵兰英,自从那日花园与爱姐定计,约至七月十五晚间,改妆玩灯为由,与他婆母吊孝。不觉日月如梭,转瞬到期日,兰英正在绣楼做治靴帽蓝衫,猛想起晚间已是玩灯之期,向月姐说:『你随我前厅问问俺父亲,他若叫咱出府玩灯更好。若不准咱去,再作计较。』月姐说:『小姐言之有理。』主仆二人下了绣楼,穿宅过院,来至前厅,内屏以后。赵明正在那里吩咐家人往大门上挂灯。梦月近前禀道:『姑娘来了!』家人听说,各自退下。小姐来到他父亲面前,施礼已毕,赵明说道:『天到这般时候,何事来至前厅?』小姐说:『爹爹是你不知,孩儿在绣楼坐的心神靡乱,听的丫环们说,今晚大街上花灯甚是热闹,孩儿意欲前去玩灯。特来禀父亲得知。』那赵明说:『儿呀,你是闺女,幼小玩灯,不知紧要,岂不叫旁人笑话?比不得愚民妇女,看唱赶会,信由自便。』小姐听此言满面通红,只是无计可生。月姐一旁听的明白,忽然心生一计,遂向兰英说:『姑娘呀,老爷不叫咱玩灯去,咱就不去,可不要哭哇。』那小姐闻听月姐之言,知是叫他痛哭,暗自想道:眼中没有泪,如何能哭?不免拉起罗裙,将脸遮住假哭一番,父亲可知道,我有泪没泪?就是这个主意。唱:
赵小姐低头就把巧计生,要哄他生身父亲老赵明。一伸手拉起罗裙蒙了面,故意的坐到地下假哼哼。哭了声养儿母亲死的早,撇下你孩儿年幼无人痛。常言说有了后娘爹也后,镇日里两口暗地胡咕哝。眼前里若有我的生母在,就像这玩灯之事父也听。在绣楼如同叫儿把监坐,并不知大街南北与西东。今晚上人家妇女把灯看,为甚么孩儿玩灯爹不容?
  这小姐连哭带诉时多会,下回书赵明不由气满胸。


第十五回 约赴红灯主仆用计
  诗曰:聪明智慧女裙钗 假意虚情哭哀哉 不言来吊婆母孝 祇道观灯欲暗来
  荒言提过,书接前情:话说赵明见兰英啼哭不止,述长道短,只气的拍手打掌说:『我把你这奴才,就是老爷不叫你去玩灯,也没有伤犯于你。你口口声声,说我听了后婚老婆的话,不痛爱于你。想这马氏自到咱家数年,从不儿你叫他一个娘,他也不曾打的你一掌,骂你一句,你还说他是个挑唆,就像老父有了短处一般。你今就玩灯也罢,不玩灯也罢,老父再不管你了。』月姐说:『姑娘呀!不用哭了,俺老爷叫你去玩灯。』赵小姐听说,把泪痕止住,欠身起来,跕在他父亲面前说道:『爹爹既叫孩儿前去玩灯,那城里关外玩灯的男女甚多,孩儿不能与人家拥挤,爹爹吩咐家童把马备上两匹,我与月姐走马玩灯,看不多时就回来了。』赵明在恼怒之间说:『儿呀!别说你骑马,就是你坐轿,我也不管你了。』月姐说:『姑娘回绣楼收拾去罢!我叫他们给咱备马。』小姐回绣楼而去,月姐来至马棚说:『家童备好马两匹,姑娘要骑着玩灯去。』那家童听说,不多时即将马备停当。月姐说:『不用你们伺候,交于我就是了。』月姐将马牵到绣楼院内拴着,上了绣楼,主仆二人女扮男妆,将行李收拾齐备,搭在马上。小姐说:『月姐你把我母亲影像挂起辞拜了,咱好起身。』月姐忙把影像挂起,小姐跪拜像前。二目中滚滚落下泪,放声大哭。唱:
赵兰英双膝跪拜影像前,拜辞他老母寿容暗祝赞。想当初母亲不幸下世早,留下你孩儿幼小受熬煎。镇日里想我娘亲无处找,屈死儿对着谁人去诉冤。我爹爹听信继母马氏话,挑唆的嫌贫害壻昧心田。今日里若有母亲你在世,何至于生出这样丑事端。儿只为孙家被屈寃枉大,因此才假推玩灯到那边。一来是要与婆母把孝吊,还探听打救相公其机关。伏乞我母亲灵魂多保佑,护庇着路途以上得平安。兰英女祝告母亲方完毕,急回头又把月姐叫一番。
  话说赵小姐,拜辞母亲影像,祝告已毕,回头向月姐说:『我自幼生长绣楼,轻易不出大门,这一番出府,全仗姊姊照应,请上受妹妹一拜。』唱:
兰英女恭身拜罢跪流平,真乃是礼下必有所托情:想当初姊姊一日把府进,我何从另眼把你轻看成。在绣楼朝夕与我常聚首,早晚的饮食茶饭一般同。看待你如同亲生亲姊姊,咱二人好似同胞一母生。你同我玩灯吊孝是小事,我还要上京寻找孙长兄。一切的晓行夜宿投店等,全仗着姐姐年长你照应。李梦月慌忙同他跪在地,不住的口内连把姑娘称:想当初俺家犯事离故土,俺兄妹日夜逃奔无锡城。我哥哥不幸病在招商店,我无奈讨饭上门养长兄。多亏了姑娘施恩周恤俺,那时才把我收到贵府中。蒙恩德姑娘还比泰山重,我终然杀身难报你盛情。据你说行路用我微劳事,算起来十分之一报不清。姑娘呀起来且把宽心放,管保你无非无是进北京。
  话说梦月将小姐搀起,说道:『天到这般时候,不如咱起身走罢!』小姐说:『正合我意。』言罢主仆二人下了绣楼,随身带了一张弹弓,把马牵到后门以外,二家小姐扳鞍上马,转湾抹角来到大街,抬头一看,奸热闹紧呀。唱:
赵兰英来至大街睁双睛,闪秋波仔细留情看分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