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遍。龙氏说:『儿呀:你尽是胡说,你二婶就是赵户部之女,你二叔被他父亲害到死地,咱与他有血海冤仇,他儿了你不推为却就罢了,焉有赠银之理?』爱姐说:『俺婶母乃是三从四德之人,与他父不相同,他不但赠银买棺,叫娘们不散,还有给俺二叔写的书子,他还说叫你替他灵前行孝咧。』龙氏说:『他既有这番孝心,咱就好了。』唱:
龙氏女听罢爱姐前后话,暗把那贤德弟妹叫几声:只说你生父赵明心毒害,不料想与你父亲大不同。若不是路过花园将你遇,甚么人赠银买棺葬母灵。既保我婆母不能暴死尸,还保那我母女度那春冬。论起来尽孝本是我的事,你还叫早晚替你把孝行。况且是修书问候你夫主,更算的贤孝双全有大名。倘若是你哥得中回家转,必要是报答贤妹大恩情。正是这龙氏暗夸赵小姐,旁边里爱姐又把母亲称。
  话说爱姐,见他母亲迟疑不定,近前说道:『咱如今既有银子,拿了买棺材,将俺奶奶的尸首成殓要紧!』龙氏说道:『你去把钱婆叫来,就托他买罢!」爱姐说:『人家都说卖婆肯打拐,不如我自己去罢!』龙氏说:『你既能去买,免烦人了。』遂把银子取出几两,将银包好,递与爱姐,爱姐接在手中,离了草堂,来大街之上,不由的心中好痛伤人也。唱:
孙小姐出门来至大街前,自己要去给奶奶买口棺。大街上多少买卖人喧嚷,俱都是男人交通少女流。谁似我七岁幼女当男子,思想起怎不叫人心痛酸。我爹爹应试三年无音信,我叔叔现在衙门坐男监。兄弟们但能家中有一个,也不至俺娘卖我这一番,也不至婶母园中把银赠,也不至我与奶奶去买棺。小爱姐一行走着一行惨,木料铺不远就在咫尺间。
  话说爱姐一行走着,正然伤感家中无人,猛抬头见一座朝南的木作铺,从里面走出一个掌柜的来。此人原来姓李名唤小全。说道:『你这小闺女那里玩不了,单在俺这铺门口跕着,好不利市。』爱姐说:『这掌柜的太也利害,难道说你这开铺子于街上,就该断路行人不成?我看你这个人甚不公道,人家死人的家里连一口棺材没有,恁都是活不拉的,预备这些做甚哩。』李小全不悦:『你这个小闺女,好不会说话呀,像俺这棺材原是卖的。』爱姐说:『恁既是卖的,也该叫我看看不许。』小全说:『俺这一天还没有发市哩,小闺女快些去罢。』爱姐说:『你别当我不是买棺材的。』小全说:『买棺材?你或是银子是钱,拿来我看。』爱姐就将银取出,小全接来一看,果然是好白银子。小全说:『你在那一块住?』爱姐说:『我就在东关里住,俺爹爹是孙继成。』小全说:『你就是孙相公的闺女,名唤爱姐,怪不的人说你会说话,你家谁死了?』爱姐说:『是俺奶奶。』小全说:『既是你奶奶用的,你看中那一口,指那一口,说价罢。』爱姐指看西北角里第二口说道:『俺就要这一口罢。』小全说:『那是口杨木的,给过五两二钱银子没卖的,俺伙计们与你父亲都交好的,让你二钱,拿银子我秤秤罢。』爱姐将银子给了小全,小全接过一秤,原是五两三钱。小全说:『这银子多三钱,再找几百钱给你罢。』爱姐说:『我也不要钱了,还烦这里伙计们抬着与俺送去咧,留着这喝几壶酒罢。』众人听说,也有抬头的,也有抬盖底的,不多时送至孙宅府内,放在草堂。要知端的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第十一回 菜里藏金传书送饭
  诗曰:父子本系骨肉亲 不道贤奸莫比伦 女贤葬婆流芳远 父奸害壻遗恨深
  闲言叙过,书归前回:却说众人将棺材送至草堂,才代要走。爱姐说:『拜佛只拜一尊,众人请且慢走,俺家中无人,就烦你给俺入入殓罢!』众人闻听,将老夫人尸首抬入棺材以内,与邻家借了一把斧,把棺盖钉好,母女二人齐向众人就叩头。爱姐说:『家中穷忙,酒也无有。』龙氏说:『恁大爷们,不是外人,统俟你爹爹回来再酬爷们的劳罢。』言毕众人早有头先走的,后面的也陆续散去。龙氏这才手拿钱纸,叫爱姐在灵前焚化。母女双膝拜跪,放声大哭起来了。唱:
龙氏女一同爱姐跪灵前,与那个气死夫人化纸钱,说道是娘死灵魂依然在,听儿把买棺情由诉一番:因为娘死后无有钱合纸,儿也曾为买钱纸把发剪,因为娘死去三天无棺木,儿愿将卖了爱姐买口棺。那一日钱婆领着爱姐卖,遇着他婶母花园把银赠,不但是赠银买棺殡殓母,还叫我替他行孝灵位前。他爹爹嫌贫爱富心肠歹,兰英女赠银葬婆性情贤。似他这不配二夫真节女,似他这未娶尽孝女中元。我的娘纵然死在阴曹地,千万的休忘那人好心田。母女默祝与啼哭烧纸罢,墙上的一轮红日落西山。
  话说龙氏母女,烧纸已毕,红轮西坠,一宿晚景不提。次日清晨起来,梳洗已毕,爱姐说:『娘呀!俺二叔在南牢受罪,几天无人去看看他,今早你把饭多做些,我一来给俺二叔送饭,二来还有俺二婶子那封书子,交代与他。』龙氏说:『儿呀!你本是个闺女家,知道那监在那里?』爱姐说:『鼻子下头没有嘴么?问问人家可也知道了。』龙氏说:『你既是决意看你叔去,为娘也不阻你,我与你做饭去罢。』说话中间将饭做熟,盛到罐内,爱姐说:『娘把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