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业已失身刁成,闹出来徒然羞愧,他女儿何能再嫁生员,只得就错认错的做,心内却气他不过。又见刁成是个无赖之徒,逐日气闷,一病而亡。戎氏晓得他假冒生员,又因父亲被他气死,每每与他吵闹,要寻短见。生员日久也尽悉具细,连足迹都不到他家。一日,戎氏由城内回来,走生员村前经过,见生员立在树下。戌氏亦囚气愤已极,平时本与生员亲戚往来见过面的,不顾嫌疑,到了生员面前哭诉此事,倩生员代他设法伸冤,他情愿削发。生员虑有猜嫌,劝他回去,再作计较。那料刁成闻信,率领多人而至,不问皂白,揪住生员毒打,说生员拐骗他妻子脱逃,幸为同来的人劝住,他即控到父台案下。生员明知其意,因这件事恐生员日久知道,与他理论,借端栽害以灭生员之口。生员如有半句饰词,情甘加倍领责。”小儒点了点头,亦叫他跪在一旁,叫了戎氏上米。戎氏一句话都没得,惟有伏地放声大哭,两旁看的人皆叹息不已。
  小儒看透众人情形,复唤刁成上堂道: “据你所说,秦守礼勾骗你妻子是实;据秦守礼所说,戎人森本将女儿许配守礼,托你为媒,你贪戎氏色美,冒守礼的名娶了家来,又恐守礼知情与你理论,你借这件事预先下手。然而两造争讼,各说其是,本县也不必细究。但是你所说前后情节,即作你半字无虚,为何其中有一二处大相舛谬,令人难解。你说你妻子是白幼聘定的,又说你父亲早故。囚何戎氏小你一半年纪?你在幼年,他还未生,纵然出世,想你父亲在日,也不能代二—卜余岁的儿子,聘一个三四龄的媳妇。你家可行,戎家也不愿意。再者,既见你妻子走入守礼家内,又带着亲邻等人前往拿获,这种大事何以不协同地方前往?你竟敢私行率众抢人。况且既已获得,何以不报知你妻子母家,再来控告?以上数事,你未免脱略太甚,情节可疑,你且明白说与本县听。”问到此处,小儒放下怒容,鼻孔内“哼”了一声,两边差役齐声威武。
  刁成在堂上听得秦守礼诉出他的骨病,已暗自着急,早没了主见。,又被小儒把几处落空的话追问,正搔着他的痒处,不由得脸上变色,口内支吾,连连叩首道: “小的是乡间愚民,见妻子到了守礼家内,一时气忿,邀约亲邻前去拿获,那里想得到鸣知地方同行;一经获住,即赴太爷衙门诉冤,不及到戎家送信,皆是小的该打之处。若说戎氏与小的年貌悬殊,小的父亲因爱戎大森是个旧家,将来小的可倚为靠背,所以不问他女儿年纪相仿不相仿,好在女小于男,往往有之。难得戎家也愿意结亲,聘定了一载有余,小的父亲方才病故。至于守礼说是他的妻子,被小的谋占。小的虽然至愚,也不敢作此枉法之事。而且秦姓作数肯行,戎姓也不肯饶过小的,难道就这样罢了么?尽是守礼一片捏词,冤栽小的,求太爷详察。”
  小儒冷笑道: “你之为人,不必守礼细说,本县初见你的相貌,即知你居心不正,断非良善之辈。你说自幼聘定戎氏,系用何物作聘,你可知道?”刁成道: “小的父亲用祖传碧玉环为聘,现在戎氏身边收着。”小儒将戎氏唤上道: “刁家以碧玉环为聘,你可晓得有无此物?”戎氏含泪道: “小妇人在母家时,闻得秦家下聘是一枚碧玉环。据闻此环有雌雄两枚,雕就龙凤,雄环是龙,雌环是螭凤,亦有雌雄之别。小妇人身畔是只雌环,雄环尚在秦家,所以小妇人将此物卅在身旁,朝夕不离,意在得空持问守礼。”说着,取出玉环呈与案上道: “请太爷问秦刁两人,谁有雄的在身,小妇人即是淮家所聘。”小儒点首,又将秦刁两人唤过。守礼跪在一旁时,早巳听得明白,不待询问把玉环取出,双手送至案.亡。说出奇怪.两枚工环毫无分别,细看果是一龙一螭凤,有雌雄。
  小儒哈哈人笑道: “刁成,你该知罪了。两枚玉环,显见确证,你尚有何说?即不然,再将戎氏母亲传来,一讯立明是否。但是这宗事件,本县也无暇深究。戎家亦是个读书门第,何苦又将那女流牵引到案。在本县的意见,你妻子既与守礼有奸,又为守礼骗至家内,想你这妻子也不能要的了。何况你与戎氏年貌相殊,本非良匹。本县当面判与守礼为妻,叫守礼拨田五亩交割与你,以为迎娶之费。一则,他们既彼此有心,就是你将戎氏带回,他心已向着守礼,难免异日不生别的支节,二则,你也可脱去那谋占的声名,岂不两全其美。至于你在乡间混名刁恶,足见平素欺凌乡党彰明较著,本县理应讯实究治。姑念你妻子已屈秦姓,又没有对头来指实你的恶迹,若据守礼之言,你必说他栽害冤枉了你。若日后有人告到本县衙门,那却要从重提办,定不稍贷。你从此须要小心些儿!”两旁看的人同声喝采,咸夸处置得宜。
  小儒一席话,说得刁成顿口无言,仍要叩求。小儒吩咐差役,撵了他出去。又唤上秦守礼聊为申饬数句,叫他立结,限三日内拨田五亩,交与刁成。又命当堂领了戎氏回去, “即移到城中戎氏家里,奋志攻苦,以求上进,不必在乡间居住,恐刁成不服,暗中算计你夫妇”。守礼与戎氏双双在堂上磕了无数的头,小儒叫他们退下,具张领戎氏的切结上来。又问了几宗别的案件,才退堂入内。
  从龙道: “这起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