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呢。今儿打的十分利害,哥儿的手总打破了。又不准我们来说,我是偷着来的。老爷太太可去劝解一声儿罢。”小儒与方夫人闻说,均吓了一跳,即起身带着小,丫头同到兰姑这边来。
  未知兰姑何故痛打宝森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七十九回    沈兰姑训子成名 陈宝书童年登第
  话说沈兰姑因何今日怒打自己的儿子森哥儿呢?内中原有个原故。自从红雯死后,他益发看破世情,,不与人争竞,以为红雯在生好强夺胜,处处要占人先,只落得短命而亡,好似做了一场春梦。幸而遗留下一个儿子,代他请了封诰,将来宝书读书上进了,尚有指望,他亦不能亲眼见着,仍是虚浮的风光。因想到自己,也是一个儿子,所以望森哥儿成人的心尤切。时时督责,不容他一刻儿宽松。今年宝书已长成九岁,森哥已有了十一岁,他兄弟两人均在留春馆与各家的公子从甘霖读书。
  因甘露在东昌一任知府,颇著循声,本省抚军举了他卓异,坐升道员,当入都引见。因祖父年纪高大,即叫哥嫂与赛珍小姐随着祖父仍回扬州,俟自己出京,再计议接取家小。甘誓目下以八十以外的人,犹自精神矍铄,步履康强;回到故乡,那一班老友大半死亡,不无顿增感叹。恰值方夫人闻得女儿回来,差人来接。甘霖即怂恿着甘誓到南京去走一趟,借此可免愁烦。.甘誓亦因久不见小儒等人,甚为挂念,便欣然同往,故而甘霖也随了过来。小儒仍将绀雪斋打扫出来,让甘誓祖孙居住。隔了数月,甘露放了山东济东道,即发函来接赛珍赴任。甘誓此番虽不同行,亦要打发赛珍等人起程,便与小儒等作辞,回转扬州。
  小儒却素仰甘霖品学兼优,渊源家学,又立心恬淡,刚正不阿,颇有乃祖之风。甘霖在山东时,也曾前后回来乡试过两次,皆以额满见遗,他即誓志不再求科名。小儒与王兰等人商议,留下甘霖教读各家子弟。适值从龙办完赈务,即再三呈请开了两江实缺,不愿复出,回至南京,在绘芳园左近砌造了一所房屋安顿家眷,以便常时往来欢聚。闻得小儒请了甘霖教读,亦将云鹤送过来附学。  
  各家公子个个聪敏非凡,竟不劳甘霖十分费心。内中惟宝书年纪最小,天资较他人分外颖悟,甘霖愈加欢喜,每向小儒夸奖此子将来必成大器,未可逆料。小儒听了,亦欣悦非常。宝书到了八岁上,已能下笔成文。甘霖即对小儒道: “明年浙省应有秋闱,春间又有学院的考试,宝书明春大可回去应考。他平时既有如此造诣,春秋连捷,均同意中之事。若要耽误了他,未免可惜,童年得此甚不容易。惟有宝森人亦聪明,却一味的不肯读书,其资质并不在宝书之下,无奈性耽嬉戏,我也曾切实的训责过几次,他总置若罔闻,不以为耻。此时若不申明,恐日后要归咎到我训诲不力呢。”
  晚间,小儒即将甘霖的话对方夫人与兰姑说了。兰姑闻知,恨恨不已。反是方夫人劝着兰姑道: “我看森哥儿不是个没出息的孩子,今年不过才十一岁,何能就脱却戏嬉?没见人家二十多岁,尚带孩子家的气息!那是没收成的人,我也不将来比他。想甘先生说的也太过些,他是怕耽日后的干系。即是宝书那里明年就能去应考,你倒不可因别人的言语,在背地里瞎气着。”却值宝森下学回来,方夫人即切实数说了一顿,又叫他在兰姑前认了罪才罢。兰姑见方夫人劝他,亦不便再说,心内却闷闷不乐。回到自己房内,气的晚饭总没有吃着。宝森生性倒还乖巧,见母亲生气,即躲向别处去了。兰姑闷坐了半会,想起宝书,即命小丫头掌着手灯,到洛珠这边来。
  原来洛珠自受了红雯临死的嘱托,即带了宝书过来,用心抚养,又有兰姑不时帮同照察。况且双喜此次来报红雯恩的,既红雯已死,难得有位小主人,他更外贴心服侍。每日除却去读书,是回到后面,双喜即问寒问暖,寸步不离,比乳宝书的奶娘还要慎重十倍。宝书到了六岁上,即知自己的生母已故,全亏洛珠将蕙贞许配了他,因做了王家的女婿,便带过来抚养。是以宝书每逢下学回来,先到方夫人,兰姑两处请了安,再到静仪那边去过,遂不离洛珠的左右,百般孝顺,又称洛珠,兰姑等人为娘。因此洛珠分外疼爱,竟同亲生的儿子看待。  
  今日甘霖的话,早有人传说到洛珠耳内,洛珠格外欢喜。俟宝书回后,很赞了他一会,又借此勉励了政清一番,即摆上晚饭与他两人同吃。忽见兰姑走入,便起身让坐。宝书即忙着亲自送了一盏茶至兰姑面前,又问哥哥因何不随着娘来。兰姑见宝书举止甚谐规矩,又口口声声的叫娘,十分亲热,遂想起日间甘霖夸奖他的话,偏是红雯生出这般好儿子来,虽然短命,他在泉下谅已安心。眼见我的儿子不如他多多,想到此处,不觉扑簌簌泪下。 
  洛珠见了,甚为诧异道: “好端端为何伤心起来,又是谁绐你气受的?”兰姑长长的倒叹了一口气道: “再不要提了。”即将始末根由细说一遍。洛珠道: “你家太太劝你的话是正理,森哥儿如今尚小,慢慢的自会成人。就是他父亲与一班伯叔们,均在弱冠以外,才发达的。将来宝森像着他们,也就罢了。不能随你的志愿;恨不得宝森暂时发了科甲,你方趁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