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郭桓看他姊妹大有出息,十分愿意,连束修都不要,言定日后一起酬师,王氏,格外欢喜。从此每日二珠早去晚回。间有缺乏,二娘反倒肯代王氏挪借点儿。一则二珠心地灵巧,加以郭桓尽力教导,不到半年,二珠声名大半城皆知,兼之二娘逢人说项,称赞得天上人间有一无二。有几个慕名来的,先走了二娘的路,方许见面。二娘又把二珠声价说得重重的,这些人见了面,果然名不虚传,倒也情愿,竟以一见为荣。王氏身边年来很聚了若干,在桃叫‘渡口买了一所人大两进房子,门前有一片空地。连二娘都接过来同住,烦他各事帮衬,倒也相安。
  慧珠今年长成十九岁了,生得面艳芙蓉,腰柔杨柳,兼之琴棋书画件件皆精,说不出那一种秀洁的丰神,令人见之可爱可敬,却性喜简默,不轻易与人一言。洛珠比慧珠小一岁,生得肌丰似玉,骨重如金,于笔墨上却不甚留意,音律弦索独步金陵,又蔼然春风令人喜悦,每到兴酣时,随口诙谐总成妙谑。
  他们同学时,有两个女孩子:一名蒋小凤,本地人;一名赵小怜,苏州人,皆是色艺绝佳,与二珠甚为契合。小风到扬州去了,小怜回苏州去了。外面有一句口号道:要看美人图,金陵看二珠;要看真活宝,世上有二小。一时公子王孙、骚人词客,或接心交,或联密友,车马填门无时得暇。
  这二珠的声名越传越广,却引动了一位多情义的才子,做出了许多绝顶的事来。未知后事若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二回 偕友寻芳桃叶渡 论诗共醉菊花天
  却说金陵城内有一位致仕的乡宦,姓祝名封字颂三,本是巨族,由科第出身,做过一任山东按察使,因与上司不合,告病回家。夫人江氏,是现任兵部尚书江丙谦的胞妹。膝前一子一女:公子十九岁,取名登云,字伯青;小姐十八岁,名琼珍,小字瑶君,皆生得如花解语,比玉生香。
  伯青十七岁上已入泮宫,是一名饱学秀才,合城尽知。因为祝公有此佳儿,必谋佳妇,不肯草草结姻,所以伯青年已弱冠,尚未有室。生成是一个豪迈任性的人,全不以仕进为念,一味看山玩水,啸月吟风。尝说道: “人生百年,如驹光过隙,最难者是少年时候。譬如人过到一百岁是为上寿,十岁以内孩提无知不能算的,十岁以外至二十以外正是少年,至多不过二十年,除此则中年占去二三十年,晚年又占去二三十年,合之百岁光阴,最妙者是少年,而最短者亦是少年。古人云:人生难得是青春。语真不谬,何况天生我辈,稍有才貌,更不可忽此少年,以负天公独厚之意。若说到‘功名’二字,三十而外谋之未为晚也。”
  祝公亦偶有所闻,心中却不愿意,无如儿子天性若此,更兼膝前只有一子,却也无可如何。又知道儿子胸襟是旷达的,平时识见迥不犹人,断不肯糟蹋自己。好在已入了学,也不算白衣人了。想他都该有一定的成见,十不可破,索性装点痴聋,随他去了。所以伯青格外潇洒自如,由得自己。他却克尽为子之道,凡事禀明而行,祝公夫妇无有不依的。
  平生有两个好友:一个姓陈名眉寿,字小儒,浙江人,他父亲做过江宁知府,现在寄寓金陵,是前两科的举人,比伯青长三岁,娶妻方氏;一个姓王名兰,字者香,与伯青同学,小一岁,聘的是现任通政司洪鼎材的女儿,尚未过门。都是才高北斗,学富西园,兼之放荡不羁,全没有半点纨裤气习,更与伯青臭味相投。祝府住在广艺街,陈府住在三山街,王者香住在武定桥,相去不甚过远,不是你来就是我往,日日相聚的。
  一日,伯青起身吃过早点,闲步庭前。此时正是深秋天气,菊花大开。庭内庭外摆列了一百余种名菊,高高下下,五色缤纷,觉得秋天一片高爽之气,令人神清体畅。细细的赏玩了一回,高兴起来,着服侍他的小童连儿吩咐厨房预备几样精致的肴品,意在约陈王二人过来,持螯赏菊。连儿还未转身,只见管门的祝安进来说道: “王少爷过来了。”伯青抬头看时,王兰已至庭前。
  伯青忙起身相迎,王兰笑道: “伯青兄有此好菊花,却躲在家里一人赏玩,连朋友都不招呼一声,还要我作不速之客,论理该罚不该罚?”伯青笑道: “你这油嘴,其实可恶。见了面无论是非曲直,都要硬派人个不是。你几时见我背着你作过乐的么?我刚要打发人来请你,你等不及,自己撞上门来,反说我不好,可有此情理。”
  连儿在旁插嘴道: “王少爷,不要错怪了我家少爷,已经吩咐厨房备菜,还要去请陈少爷哩!”王兰摇着头道: “我不信,你们主仆是彼此回护的。”伯青道: “就算我不好,.:口今请你,可以没事了。”王兰对着连儿说: “可去知会厨子,,把顶肥大的螃蟹买他一担,好好的煮采。.不然我吃得不畅快,还是不依你家主人。”伯青笑道: “我倒不惜一担蟹,只怕你吃伤了,要去买使君子,那就不妙。”连儿笑嘻嘻的走了,伯青又着祝安去谪陈小儒。两人说说笑笑,少顷,小儒亦到。连儿将桌椅在菊花旁边排开,主宾三人欢呼畅饮。
  王兰道: “伯青,你可知我今日来寻你们何故?”伯青道:“不过来撞白食罢了。”小儒道: “者香这白食出了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