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人,皆有所赠,无非簪珥钗环之类,红雯一一谢过。方夫人便邀着众夫人,到自己房内坐着闲话。  
  外边厅上,王兰等人昨晚也都知道了。早起皆着了衣冠,过来向小儒道喜。王兰道: “小儒这么一件大喜事,却思量瞒住我们,是何道理?必当公议他条罚款,我方肯干休。要今日先送我三千支棒香,小为赎罪,不然我定见不依。我也没有别法,少停晚间,我高卧新房,看小儒这楚襄王,今夜那里阳台寻梦去。”说得众人皆鼓掌大笑。二郎忙走近,在王兰肩头拍了一下道:“者香要原谅人情,遥想昨夕尊夫人该有所嘱的。”
  王兰亦笑道: “你别要嚷,不要你管,随他们怎么嘱咐过的,我今日都罚定小儒了。拚着他不过那句话儿,他果真割舍不要,我到可以赏收,断不至今夕使新姨失所。想我这副面目,也可配得上。小儒若换了你,我就不敢毛遂自荐了。你本有美二郎之称,我焉能及得上你。”二郎笑道: “者香又发风狂了,我好意提你,怎生歪缠到我身上来。”
  此时小儒被王兰取笑得坐立不安,便深深一揖道: “万般多望者香原谅,其中我尚有曲情,改一日容为细述。没说你要三千支棒香,就是三万支,也不为多。我顷刻打发人办去,求你不要闹罢。”伯青道: “这么就是了,我们每人三千支棒香。过了今日,再罚他备酒唱戏,补请我们。”王兰听了,方没有话说,又背地叫人送信与从龙。
  少停,只听得外面鸣锣喝道,家丁上厅来回道: “云大人过来了。”小儒跺足道: “又是谁送信与在田去的?这一来,都要闹的各处皆知才罢。我想没有别人,都是者香促狭鬼做的事。”王兰笑道: “人家来不来,与我什么相干?我又没有叫他去,又何以见得他是来贺喜的呢?平日在田也常来的人,不该他今日高兴,来瞧瞧你么?真正好笑,又怪起我来。我此时屈着众人情面,不同你闹,即是十分人情,你别要再引我了。”二郎笑道:“者香不要同小儒胡缠了,小儒快点接客去罢。在田倒好下轿多时”小儒无奈,只得接到阶下。早见从龙大踏步走进,见了面即笑道: “恕我来迟,勿罪,勿罪!我实在将才得信的。”便上厅与众人行了礼,坐下道: “我要怪者香,楚卿,你们是早经知道的了,怎么至今儿才给信与我,一时竟办不及贺礼,只好后补。幸而小儒这边,若是外人,岂不遭怪么!”
  王兰道: “你不要乱冤屈了人,我们也是今早才得信的,亦未曾办着贺礼呢!你若要怪人,只有怪尊夫人不肯早早给你的信。”从龙道: “何以单怪内子不曾给信,我倒不明白?”王兰道: “过后你自会明白,此时却没有那么大工夫告诉你。”即将众人如何议罚小儒的话,说了一遍。从龙笑道: “我也仿你们的例,三千支捧香,改日吃酒听戏,我亦没的说了。”小儒请众人宽了大衣,即命摆上酒席入座。谈谈说说,直至下昼时分。
  里面方夫人早叫人请小儒入内,说吉时已至。今日方夫人这一进屋子里,亦张灯结彩,几上点了一对百年富贵通宵绛蜡,当中设着两副大红绣金披垫座位,地上满铺猩红氆氇。方夫人也穿了公服,在堂前相待,见小儒进来,便叫双喜扶出红雯,先拜了天地祖先,然后请小儒夫妻入座受礼。小儒、方夫人各立一边,红雯向上深深四拜,他夫妻各回了半礼。又请出众位夫人拜见,众夫人再三止住,只行了一礼。方夫人又命红雯与兰姑见礼,红雯好生不悦,只得忍气拜了下去。兰姑忙顶礼相还,口内犹连称不敢。众人见礼已毕,府中男女家丁都一齐上来,分班叩见。随后众位夫人贴身的丫鬟,各奉主人之命,上来叩见。方夫人即叫红雯平拜,又吩咐众人,改日有赏。
  红雯此刻分外满肚皮没好气,想道: “我如今是位姨娘了,这些丫头虽不是我家的人,受他们一礼也不为过。若说我不能受他们的礼,何以起先又叫我叩沈家里头呢?当着这么许多人,先给我个没脸。”越想越气,又不好形于颜色。惟有心内暗骂道:“你们这一干骚货,今日讨了我便宜去。改一日,都要你们加十倍的还我才罢。”
  小儒见诸事已毕,仍至前厅。方夫人复叫仆妇到外边说:“新姨娘要出厅,请诸位人人的安。”王兰等人齐称不敢,立意的止住。方夫人便命摆酒,邀众夫人入座,叫红雯合席递了酒,又赏了他个座头,在末席坐着。前厅众人亦入了席,小儒主位相陪。内外直饮至二鼓以后方散。
  家丁们掌着一对手灯,送小儒来至新房。红雯见了,起身接入,亲手送上茶,一旁低头侍立。双喜即退出来,自去睡了。小儒在烛光之下,细看红雯,果然姣美。此时又带着几分羞态,分外怜人。两道细细的蛾眉,一双盈盈的凤眼,眉梢眼角又略略吊起分许,竟是宜笑宜嗔,面若带红的菡萏,口如半熟的樱桃,腮边两个微涡,虽不笑而亦生情。柳腰瘦小若临风,莲瓣轻盈以贴地;纵非倾国倾城色,也算多娇多媚人。  
  红雯俟小儒吃了茶,接过茶锺,便伺候小儒宽了袍带睡下。自己方对镜除卸簪珥,脱去外盖大衣,换了睡鞋,同入罗帏。此夕小儒与红雯备尽绸缪,说不尽的恩爱。
  次日清晨起身,红雯又服侍小儒净面漱口,穿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