郎却远胜尊翁不止十倍。在诸位品评,我这议论可平允否?”伯青说罢,引得从龙等人拍手大笑道: “伯青之说,公平确当,两造皆可无词。未免使老封翁有些难处,好在是自家儿子跨灶,犹可解慰。”小儒笑道: “罢罢罢,我从此真要箝口结舌,永远不敢同你们说话。一经开口,我既有了不是先在身上。尤其者香,更外难缠,说起来都是长篇大套的一阵训责。”王兰亦笑道: “你不用放刁,本怪你谦非所宜,以致责由自取。难不成伯青也帮着我,硬派你不是么?”众人又说笑了一回,从龙便作辞回署。
晚间,方夫人待小儒回后,即说到预备戏酒,请众亲友们过来热闹两日。小儒道: “爽性俟他叔侄们回来,再请客不迟。”方夫人道: “他们回来,不能久住。又要忙着料理媳妇们动身,那里还有工夫请酒呢!不如趁着这几天,消消闲闲的,请两日酒,唱数本戏,好得多呢!你请过了,我还要接着请我体己的客。”小儒点首道: “既这么着,明日就叫外面定席,传唤班子,一准后日请客。大约四五日,也可请遍了。”一宵无话。
次早,小儒叫了听差家人上来,吩咐办酒定戏,又分头去邀请亲友,无非伯青等陪客。外边绿野堂以及园中各处,皆张灯结彩,大开筵宴。小儒请过男客,方夫人又请众家内眷,忙得内外家丁们,人人无暇。约有半月之久,才算清楚。
这日,小儒正坐在书房内,查点请过的亲友,怕有遗漏,招人愆尤。忽见家丁进来,回道: “二老爷同大少爷,座船已抵码头,少顷就回府了。行李等件,均已先到,请示在那里安置?”
未知陈仁寿叔侄回家,有何话说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六十四回 唱骊歌绘芳园饯别 催羯鼓留春馆猜花
话说陈小儒闻说他叔侄已回,即命将行李等物,权且安置外书房,然后再细为检点,发入里面去。家丁答应退下。小儒起身,走到厅口,看他们一担一担的向内搬运。又见他叔侄一同走进,仁寿抬头见小儒立在阶上,忙抢步至面前,向兄长请安。宝徵上来叩见父亲。园中王兰等人亦得了信,皆赶过来相见,彼此各道契阔。
仁寿又同了宝徵来至后堂,方夫人早在堂中等候。叔侄前后行了礼,仁寿站着说了几句,即先自出外。随后宝徵方请了众位夫人出来叩见。方夫人见宝徵较初入京时,白胖了好些,身材也觉得比先魁梧,心内十分欢喜。姑兰小姐此时也随着婆婆出来,立在背后,偷眼见丈夫穿戴着正四品冠带,气概沉肃,居然一位大员。自己回想,也是一位恭人了,虽不便喜形于色,心内却万般快乐。
方夫人便问: “何日由京中起身,你妹婿可好?怎么他还不得外缺?”宝徵一一回答,又代甘露请了安道: “妹夫去冬就以道府记名外用了,因他记挂祖父年老不肯远选,要待相离江苏省分近的地方有了遗缺,他才肯来呢。若不因这个情由,别说一个缺,十个缺都选着了。大约至迟不过秋冬之间,都要得外缺的。”
洛珠笑嘻嘻的,一旁插嘴道: “几年不见,大少爷格外的威仪好了,真合着一位司道大员。前日二少爷回来,也比从前稳重得多呢!全没有小孩儿家气了。什么话,而今你兄弟都做了一方万民父母,竟是人到什么地步,即是什么气象。”又转身扯扯姑兰道;“不说别的,连这一位簇新鲜的道台夫人,都分外端庄了。”姑兰小姐满脸绯红,洒脱了手道: “姨娘何苦拿住我们开心儿呢?”即回后去了。
小黛笑道: “你这促狭鬼,是话到你口里,都要另生枝叶,专会打趣人。你打趣徵少爷也罢了,朱小姐也没有开口,你又将他拉上来说笑一番,嘲得人家站不住跑去了。你说他兄弟脱了小孩子气,你还不知道扳倒鲁家父子一节,据说你家王大人,拜服他兄弟什么儿似的呢!却不像你,见面即打趣他。”说得众位夫人,都笑将起来,宝徵也笑了笑退出。
到了厅前,见仁寿早宽去公服,坐着闲话。小儒亦命宝徵换了大衣。王兰即扯了宝徵,到一旁坐下,细问奏参鲁道同的事。
宝徵由头至尾,说一句,王兰点一点头,赞一声好。宝徵已说完了,王兰犹自点头叫好不绝。二郎忙送了一盏茶过去道: “者香,好可叫完了么?我看你听的,还比宝徵说话的吃力。头要不住的点,好又要不住口的喊,我特地送盏茶你润润喉咙,爽性多叫他几百几千声的好。何故呢?预备明儿宝徵到了任,若再做下一两件有功于民的德政,配得上你叫好,你不妨先行叫下了罢,省得日后累赘。”说得厅上众人,皆鼓掌火笑,宝徵也一笑走开。
小儒即命摆酒,代他叔侄洗尘。席间,无非议论些京中的各务。更残酒罢;各回房安歇。仁寿回至玉梅房内,奶娘抱过小姐来见父亲,仁寿抚弄了一会,仍命抱去;他夫妻此夕,谈不尽别后衷怀,直至四鼓,方吹灯睡下。宝徵回到朱小姐房中,少年夫妇久别初逢,分外恩爱。
次日清晨起身,仁寿吩咐备轿,到总督衙门。宝徵却不便同去,因仁寿与从龙敌体,宝徵要分尊卑,只得备下手本,来日一人单去谒见。仁寿到了督署,投进名帖,顿时两边吹打,放炮开门,从龙直接到堂口,携手入内见礼,分宾就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