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回去难见父母。莫若去谒见江家叔父,求他代我设策,如何弥缝。忙坐轿来至臬署,着人投帖去回,一面下轿入内。
  汉槎见了手本,即命请陈大老爷内堂相见。宝焜走入,向汉槎请了安,一旁侍坐。即将如何拷问窦泗,已得实情,全是鲁太守朱典史两人串成的圈套。 “卑职正待通详,忽奉到抚宪撤札,并云日前广仁教一案,系贪冒别人的功绩据为已有。这句话,卑职怎么当受得起?况此案中外皆知,不容贪冒,真正卑职有屈难伸。而且抚宪既行下撤札,必然随后具折参劾,卑职纵然通详,亦屑无益。是以特来谒见人人,多要求大人作主,曲为矜全。”说罢,又起身请了安。
  汉槎忙起身,一把拖住道: “贤侄台,不须害怕。何况既经审明窦泗实情,更不怕他们了。足见鲁守一言虚诬,言言皆诬,我亦因见着抚军撤札,恐你措手不及,正欲遣人请你过来商议。我看这件事,不能将就敷衍,爽性搅他一场,终有个水落石出。不瞒你贤侄说,我早已着人访问清白,你实系无妄之灾。你可速速回去,连夜做好通详文书,只顾详禀上来,我自有处置。二则新县令到彼,你不可交印。将印信及此案的卷宗,亲带到省中,面见制军备陈冤抑。在田伯父定见要代你设法的。你不如此做去,你丢了官,损了名,还有后灾。拚着自己干这么一干,纵然你有咎难辞,他等亦罪不容掩。”
  一席话,提醒了宝焜,忙立起再三称谢。汉槎又催他“不可怠缓,若待抚台发了手,虽有在田伯父,亦难于为力”。宝焜连连应诺,告退下来。回到自己衙门,将双福唤上,吩咐他“连夜封好船只,明早往省,要不分昼夜趱赶,早到有赏”。说罢,转身回后。甘沽玉亦因这件事,愁得坐立不安。见宝焜走进,忙迎上询问,宝炬遂将汉槎设策,叫他上省哭诉制军,庶可挽回。洁玉小姐听了,才放下心来。便亲身领着众使婢仆妇,收拾宝焜行装。夫妻谈谈说说,直至天明。宝焜随身带了印信,并双福等几名贴身心腹家丁,辞别了洁玉,出城落船,即扬帆开行。
  恰好天从人愿,一路顺风,不到数日,已抵南京。连自己私第都不及回去,只叫双福去请问父母的安,即坐轿飞奔督署而来。投进手本,从龙传话,内堂相见。宝焜请过安坐下,从龙先问了问任上光景,宝焜一一应答。随后将鲁、朱谋害各事,细细诉说。从龙诧异道: “何以抚军如此不谅人情,只凭一面之词即上弹章,未免过于冒失。你今番来,我即有些疑惑,又没有大事何故亲身赴省,不料出此意外之虞。你且放心回府,稍住两日,将印信权交我处。 当日鲁鹍一到南昌府任,我即思发其前愆,因大众劝我,人有自新之路,何妨观其后效,我才放他过身。谁知他自家脚步尚未立牢,又思害人,真可杀不可赦之辈。好在抚台参劾的奏折,都要来与我会衔,那时我自有调停。”宝焜起身谢了又谢,方告退下来,到了自己私第。
  此时小儒已知其细,心内虽怒恼鲁。朱等人,外面却不露声色,反把宝焜痛训一场,说他少年心性,居官不慎,致招谤尤。
  宝焜垂手唯唯听训,待小儒没有话说,方退入内堂。倒是方夫人甚为宝焜抱屈,见了面即再三安慰。 “我早与你父亲商议过了,明日去重托云家伯父,你都不致吃亏”。又问: “沽玉媳妇近来可好?”宝煜逐一回明,方夫人叫他至内书房宽衣歇息。
  单说从龙见宝焜去后,心内寻思这事如何办法?却好此日抚军的咨文已到。从龙为人向来骨鲠,也不问抚军是否?—面回咨抚军,不能会衔。 “因南昌县面诉如是,未分曲直,何可含糊入奏?况鲁守、朱尉素不安分”,即将前事略叙一二。又一面行文到南昌, “立传南昌知府、南昌县典史与狱卒窦泗,二齐赴省听候质讯。嘱抚军另放人员,去暂理篆务”等云。
  次日,小儒亦来拜见从龙,从龙将如何回咨抚军,如何调取鲁,朱等人到省与令郎对质,说知小儒。小儒称谢不尽,回府说与方夫人等知道,众人方放下心来。  
  隔了一日,行文已到南昌,抚军因署南昌县的委员,申禀来前,说: “陈宝煜私带印信赴省,未知何意?”抚军正在发恼,忽接到制台来文云云,不禁又羞又恨。羞的是身为封圻大员,连一县令都不服管辖。恨的是自己怎么这般盂浪,也不查这么一查,,只凭了鲁守之言,信以为真。 “而今制台要调取人员到省对质,倘或鲁朱两人之说非是,岂不连我都不好看相?若硬起头皮不放他们去,也不同云制军列衔,径行单奏,好原是好,可不是我要与姓云的结仇么?况云制台久邀圣眷,奏无不准。鲁、朱等又有前次的破败,定然是我之情曲,他之理直。那么一来,我更失了便宜,不如随他们去罢”。前思后虑,毫无主见,只得札饬新任接署南昌府,南昌县典史两处印信,又一面备文送鲁、朱等至省候质。
  这个消息早传到鲁鸥耳里,直吓得鲁鹍魂飞天外,一时没了主意。惟有埋怨朱、贾等设策不善,如今闹出大乱子来了,怎么了结。我们只计及害他,却未曾计及他有个制台靠山,岂非油蒙了心,被鬼迷住了么。 “你们倒还罢了,我花了若大一宗捐资,又好容易得了这个美缺,一旦丢去可惜不可惜;就是回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