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必有奉侍香火居住。不如与他借火烘炙衣履,免得浑身冰冷。又可央他庙内的人,送我到府里去。”见当中三间正屋挂着暖帘,五官即掀帘走入,炕上坐了两个人在那里下棋,一个道士,一个在家人,正在凝神思索。
  五官进来他们没有见着,走至面前方才知觉。那道士站起正欲询问,五官料定这道士是庙内主人,抢步上来深深一揖,又转身与那在家人行礼。道士见来人不俗,相貌又好,忙还礼不迭,让五官炕上坐了。五官不待道士问他,即自陈姓名来意,如何遇雨,周身衣服湿透,欲借些火炙一炙燥,并烦宝院内的人少停送我到府衙门去,改日统容酬答。
  道士闻说五官是到府里去的,又听他一口京腔,分外趋奉不及。一面忙唤倒茶,一面叫人去引炭火,又将自己上等衣服取了两套出来,请五官更换,笑道: “小庙内却没有眉士们衣服,只好有屈柳老爷权换,小道的衣服都是洁净的。”五官连称好极,起身把外面衣履尽行脱下,穿上道袍道鞋,低头看了一看,不禁自己好笑,道士即将湿衣命人取去烘炙。五官又问道土法号,始知道士姓黄名鹤仙。又问了在家人,姓田名文海,山阳县的幕宾。道士赶着吩咐厨房备酒伺候,五官正在腹中饥饿,爽性扰了道士,回至衙门再谢他罢。
  看官可知田文海为何到了此地?原来田文海自搬出刘府,深怕刘蕴找他,又怕有人议论。适值鲁鹏补了山阳县缺,藩司本是鲁道同的门生,鲁道同又有信托他照应两个儿子,相巧山阳县出缺,藩司即题补了鲁鹏。田文海平时随着刘蕴常在藩署内出入,上下人等他竟没一个不熟识的,遂托众人公写了一封荐书,去投鲁鹏。鲁鹏见是上司衙门荐的,不得不收。过了两个月,竟与田文海甚为契厚,行止坐卧一刻都离不了他。现派在账房内襄理,颇有出息?田文海又捐了一名从九在籍候选,重新大模大样作起威福来。
  这黄鹤仙向在南京朝天宫,与田文海是旧友。黄鹤仙亦是个势利小人,更与田文海相合。后因在省中犯了案件,逃到淮城,在这三清观里避祸。三清观岁久失修,又没有定额田产,无人肯住。黄鹤仙倒颇合式,因三清观荒僻不大出名,可以栖身。偏生田文海随了鲁鹏来此,旧雨重逢。田文海极力代黄鹤仙张罗,将内里房屋修茸一新。还允他撺掇鲁鹏来修理正殿,置办永远香火出息。所以三五日即到三清观来,甚至聚赌挟娼,无所不为。因田文海在山阳县内大有声名,也没人敢来过问。
  今日田文海亦因出城游玩遇雨,顺路至三清观暂避,与黄鹤仙下棋消遣,定了胜负彩头,谁负了即具酒请胜家。才下了一盘,尚未终局,被柳五官打散。田文海满肚子不愿意,因见柳五官人品秀洁,又有一种柔媚情形,即猜着七八分是京城里相公,多分是与冯知府旧交,来寻找他的。反觉转怒为喜,呆呆的望着五官,目不转睹。又听说姓柳,仔细一想,猛然触机道: “时闻东人说,目下京中有个出名的相公,唱小生的,叫做什么柳五官‘,往来皆系王公巨卿,据闻与祝伯青,王者香一干人过往甚,密。,这姓柳的来寻找冯宝,又是京里下来的,九分是那柳五官了。如果是他,真乃我三生有幸,遇此尤物,不可当面错过。越看越像,忍不住蓦然问五官道: “兄台面孔甚熟,好似那里会过的。小弟去年亦初从京中转来,兄台尊派可不是行五么?”田文海口里问着,却拿眼睛瞅着五官,看他如何神色。
  五官见田文海望着他,正没好意思,别着脸与黄道士搭讪说.话。忽然被田文海问出这句话来,心内戳了一下,顿时满脸绯红,含糊答道: “小弟行四,并非行五。兄台说认识我,小弟眼生,却不认识兄台。况我春间才进京的,未及半载即出京来了,兄台说去年在京会过,彼时小弟尚在家中想系兄台认错了人。”田文海见五官形色惭沮,满口支吾,竟十拿九稳是柳五官了。笑着起身,扯了黄鹤仙到外间唧唧哝哝了半会,两人进来。
  五官被田文海识破,正踌躇不安。况姓田的满脸邪气,不是个正经人,又鬼鬼祟祟的与黄道士不知说些什么?此时进来,田文海只拿眼睛瞅着五官嘻嘻的,五官更坐立不安。幸雨已渐止,起身与黄道士作辞,叫人将烘燥的衣履取来更换,又给了庙内服侍的人一块银子。黄鹤仙见五官欲行,大失所望,忙陪笑道:“柳老爷见外了。不是落雨,贵步也难光降,正所谓天缘凑合。此刻天色已晚,昏黑难行,不如有屈草榻权住一宵,明早遣人送柳老爷过去。况且衣履还没有烘燥,再则小道已备下粗肴,好歹都要赏个脸儿。不然为冯大老爷晓得了,小道却吃罪不起。”
  田文海也帮着上来拦住道: “兄台何必如此固执,黄道兄既已备下酒席,那怕略坐片刻也算他尽过心了。好在不隔城门,纵然迟了,打发轿子送兄台四衙。还有句说话,兄台若执意.要走,岂不带累小弟这一餐白食亦不得吃了。”说罢,哈哈大笑,用手握住五官手腕,乜斜着两眼道: “老五,我这话可是不是呢?”
  五官见他们阻拦,着起急来,又见田文海有意戏弄,直呼“老五”,明知被他们识破行藏,更难少留。心内不由突突的跳个不止,脸上一红一白,忙洒脱了田文海的手,颤微微的说道::“你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