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还有事要重托你呢,坐了好说话。”走近扯着柏成,硬推他上首坐下。又将酒壶放在自家面前,喝退众仆,将书房门掩上,只留下他两人在内。
  柏成起身谢了坐,冷桓亲与柏成把盏道; “你主人是何阀阅,请教细说一遍。”柏成道: “我家主人是当朝首相,刻下告老在家。到杭州来的这位小爷,乃老主人的大公子,官名是个蕴字,表字仁香,亦系甲榜出身,做过台谏。因老主人致仕,他也告终养在家。老主人放过五次主司,京内大半朝都是门生故旧。现任的杭州抚院大人,即是我老主人会闱门生。日前有禀启到南京问安,顺请少爷来游西湖。不瞒你大老爷说。,我家少爷少年科第,人又风流,极喜玩耍,难得他世兄谆谆相请,禀明了老主人来的。又嫌他衙门里烦杂,特地赁这紫竹庵居住。这庵内当家姑子,前两年住在南京,常到我们府里去,是最相熟的,不然也住不到女僧庵里去。”
  冷桓点首道: “如此说来,你主人必然爱友。我不揣冒昧,有一事奉求。”遂将自己署过几次疲缺,甚不惬意,意在寻条头路,不惜重酬,须谋一冲繁地方,施展一番。 “不知你主人可肯照看?倘蒙应许,我定当酬谢你二爷进荐之力。可细访我姓冷的,即知不是个吝啬人。”柏成道: “原来大老爷为的这件事,极其容易,并非我夸口,似这样事不用吹灰之力,只愁我家小爷不屑对抚院去说。既承你大老爷见委,又殷殷抬爱,小的回去尽力在小爷面前说项。所喜平时说话,小爷还相信几分,可以斗胆先允大老爷个八分可靠。但是事成之后,大老爷切不可吝惜银钱,那也是坏自家的事。”冷桓忙道: “你二爷但放宽心,我拚着万金使用,分外再送你五百金酬劳何如?”
  柏成暗喜道:“这事干妥了,有一年半载受用呢!”便道:“如人老爷肯舍万金使用,包管有成。今晚小的回寓先对小爷说明,明日即去面会抚院,拣那上等美缺,最冠冕的地方,委大老爷去署理。有了消息,小的再来报送喜信,以及该何处使用若于,开一清单来,好早为预备。此时大老爷即取信小的,也断不能先说私项,就是这宗银两,亦非我家小爷受用。抚院大人前可以讨个人情,那衙门里各色人等,何能克苦。俗云:可慢君子,不慢小人。 大老爷做官的人,自然明白其中道理,不须小的细说。外余若干,却是小的同伙兄弟们领赐了。若是我小爷,再多个万金他也不放在眼里。”冷桓听说更加相信,喜的手舞足蹈,又殷殷勤勤劝柏成用了饭。柏成起辞,冷桓直送至大门外,又谆嘱再三,不可误事。
  柏成出了冷家,一路跳跃而回,走入庵内,即将刘鲍扯到外间,把遇着冷桓托他谋为的话,从头至尾细细说了。刘蕴亦甚为欢喜道: “据你说,事不宜迟,明日即当去见抚院。”柏成道:“可不是呢。”刘蕴即叫柏成取过纸笔,又叫他看守外面,不许闲人进来, “说我发家信呢”。刘蕴在灯下写就书信,作他父亲给抚院的口气,无非叙说前番承惠,又说冷桓是他远房表侄,托他各事照应,并将求委繁要地方的话,大概说了一番。所有细情,均着儿子面陈,复恳切委婉的写了几句嘱托话,封好臧于身畔。仍至后面,与众尼作乐。
  次日,命柏成雇了轿子,来见抚院。到了衙前,投进名帖。少顷,传话进见。刘蕴入内,彼此请了安。抚院道: “世弟去未多时,又至杭州有何公干,老师近日身体还好?”刘蕴欠身道:“家君身体托庇平善,连日足疾少愈,并命问安。特着小弟趋前,有一事奉乞。”说着,双手送过书信,抚院拆开看毕。刘蕴又接口道: “舍亲冷某屈在僚窠,极蒙世兄提拔委以重任。冷某时中信家君,备述世兄爱人以德,刻骨不忘。无如冷某心性务为高远,每多顾盼自雄,家君亦常以是为饬,奈他秉性天成,难以劝改。.是以家君作礼来前,何妨俯如所请,以观后效。倘或才可胜任,即冷某之侥幸非浅,如不然渠亦无所怨尤。小弟因忝属世好,故敢冒昧直陈,谅世兄都能原谅。”
  抚院道: “令亲冷某为人尚好,又有老师谆嘱,愚兄定当为伊谋一要缺,可以威重行权,以畅其欲。但是一时恐未能如愿,因新任藩司是个旗员,性情很为古怪,若竟对他直说,他定然不行,反要疑愚兄其中有不实不尽。况州县例归藩司升降调补,彼有专贵,愚兄虽是他上司,却不好过于屈他。总在我心上,容冉报命。”刘蕴打了一躬道: “诸祈世兄作成。”随即起辞回寓。
  柏成道: “看来这件事,有九分稳当。我先去送个实信与冷家,叫他把银两预备齐全,一得了消息就要兑付。能再说通了,先取些过手更妙。”刘蕴道: ”好!”众尼见刘蕴去拜本省抚院,更加倍敬畏。  
  柏成到了冷家,也不用通报,一径直入,至书房见了冷桓。遂将抚院的话,又描摹粉饰了多少,竟是指日即可委缺的光景。
  冷桓听了,喜不白禁,千恩万谢。早间冷桓暗暗差人去打听消息,果见刘蕴主仆进了抚院衙门,谈了好半晌才出来。又听得柏成说的活灵活现,焉得不信。柏成又道: “你人老爷亦要预备着那项使用银两现成,这些事是闪电穿针,不可怠慢的。”冷桓道: “我的银子早已备了,如有一实在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