茎’,锻炼融洽;‘独抱冰心’,何等高洽;‘应骄豆蔻’,寄情旷达。这几句确是咏物中杰作。”宝钗道:“总不及你这联。”彼此互相赞赏,茗叙谈深,直到月钩初上紫薇花才散。
  再说林琼玉中元之时,尚未做亲。舒夫人来京,李纨因妹子李纹待字,又羡慕琼玉富贵才华,求着贾母、王夫人向舒夫人同黛玉商量,又托薛姨妈作伐。虽未过礼,已经说成。舒夫人知李纹才貌最优,又想进新房娶媳,意在速成,所以早定下了。那知琼玉命有奇缘,亦应双偶。舒夫人初来,住在贾母套房内。贾母最爱喜鸾,隔房作伴。每逢琼玉来贾母处,两人相遇留神,彼此倾慕已久。及至赏花这日,琼玉、喜鸾虽系各人各坐,两下相隔不远。一个眼慧,一个心灵,二人虽未交谈,已备窥其全体。初然入坐,却不肯以目传情。坐久下来,自然你顾我盼,势所必尔。
  席散之后,琼玉回至书房,心中如有所失。喜鸾回去,亦觉中心促促。次日,因潇湘馆金兰愈开愈香得绝妙,想去看兰。又因近学做诗,得黛玉指教,托黛玉改诗,特带了丫头月梅来至园中。走至半路,想起诗本子未曾带来,一面叫月梅去取,自己只顾前走。不防雨后苔滑,行至一株紫藤架边,脚下一欹,身子一闪,连忙抓住一条垂藤,不曾滑倒,吃了一大惊,心慌意乱,头上戴的一支镂金碧玉簪绾在藤上,自己也不知道。只得坐在石上,等月梅取到诗本,同往潇湘馆来。黛玉邀到里间去坐,喜鸾道:“我新近又做了几首诗,托姊姊删改。”黛玉道:“你的诗很可去得了。”一面将诗稿翻阅,说道:“你再加两个月工夫,把些字面练纯就是了。且放在这里,慢慢代你推敲。”
  喜鸾对着金兰细细赏玩,黛玉笑道:“你可爱他?剪一朵与你戴。”喜鸾道:“我爱得什么似的。”黛玉用竹剪剪了一朵,递与喜鸾。喜鸾拈着只是嗅那香味,,忽对着花叹口气道:“如此妙品,再有什么佳卉配得上他!”黛玉道:“莽莽乾坤,物必有偶。到其时,自有比得上的东西来配他。”喜鸾听说,脸微微一红,将朵花随手贴在鬓边。黛玉道:“此花妙处极多。初春开起,残秋才谢;头上戴过的,用水洗净,盛在磁器内,戴几天鲜润如旧;多戴几次,长久发香。宝姊姊从来不爱替花,前儿也戴了一朵。”两人评花,权且按下。
  再说琼玉自赏花之后,时时刻刻总有个喜鸾在念。失坐无聊,负了手跟到园中散步,意欲到潇湘馆来。忽见个丫头手里拿本书走过面前,因见这丫头侍候喜鸾,所以认得,故意问道:“你拿这书送给谁的?”丫头道:“喜姑娘叫我拿来的,等着同到潇湘馆去。”琼玉心想:“原来他要往那里,我正要到那里。”慌忙走来。忽然肚子里疼起来,一阵乱响,只得忙回去解了手,又匆匆赶来。恰好一脚正踏着喜鸾失脚之处的滑苔,竟栽了一交。爬起来一看,只见苔上两行窄印,形如莲瓣。低着头细细端详了一会,长仅三寸余,纤纤尖瘦。忆到《西厢》曲文:“立苍苔底印儿浅,步芳尘,香径软。休言眼角留情处,只这脚踪儿将心事传。”又把赏花领略的那番情形细细揣摩,心内思索,举步间,不防面前一件东西往脸上一碰。定睛看时,原来是支金镇碧玉簪。取了下来,[心]内想道:“这是他的,如何挂在这藤上?”只管呆呆站着出神。停了一会,忽然想着:“我且拿去还他,看他怎样。”心中无限思量,信步徘徊,又走错了路。好容易找了回头,一面走,一面想,猛抬头,见前面两个人徐徐行走,恰是喜鸾扶着月梅来了。
  琼玉一见,惊惶爱慕,目注神驰,心内又想道:“看他打扮得齐齐整整,行将来且是袅袅娉娉,俨是个姊姊莺莺。”又呆呆的站着不动。喜鸾走至面前,向琼玉低低叫声“林哥哥”,琼玉亦叫声:“大妹妹,怎不坐坐就回去了?”喜鸾答道:“坐久了。”说着走了过身。事有凑巧,偏因路滑,喜鸾又闪了一下,头上戴的那朵金兰掉了下来,自己却不知道。琼玉看见,连忙拾起,含笑说道:“妹妹头上的花掉下来了。”喜鸾回身看时,琼玉已将花送到面前。喜鸾:“难为哥哥。”意欲伸手来接,又不好接;琼玉欲想递过去,亦恐不便。两人沉吟了一会,喜鸾叫月梅接了过来。行未数步,又站住,将花贴在鬓上,不知不觉回头一看。琼玉炯炯双眸,呆呆盼望。喜鸾盈盈一笑,款款的走回去了。
  琼玉直看喜鸾去远,将自己的手闻闻,叹口气道:“这又是‘兰密香仍在,环佩声渐远’了。”垂头丧气走进潇湘馆,见了黛玉,将簪子递与黛玉道:“姊姊瞧是谁的?”黛玉道:“这是你带来给我的,那匣簪子共十二支,我拣出这支顶好的送喜妹妹,因为他这个人配戴这簪子。今儿怎么在你手里拿着啊?是了,只怕是他才来的时候掉在地下,被你捡着了。”琼玉道:“姊姊猜得有理,但是挂在紫藤上,不在地下。我来走到藤架边,路滑栽了一交。”黛玉忙问:“可曾跌坏没有?”琼玉道:“没有。起来瞧瞧,只见地上几个鞋底印儿,内有一个欹的几寸长,像是滑了一脚。我生怕他跌倒了,细细瞧瞧,苔上又没有别的痕迹,多分是身子一欹,抓住藤条,不曾滑倒,簪子结在藤上,自己也不知道。”黛玉点点头,停了一会,对琼玉道:“据你说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