拥不开。
  天色大亮,传信到内外各处,贾政喜极,贾赦赶过来,彼此道喜。贾赦格外喜逐颜开,同贾政道:“外甥女儿因为他过于生得好了,俗说好花不结子,我怕他难于生育。今儿倒生下双胞,而且女先男后,乾上坤下,顺利吉祥。今儿日子又好。去年馆竹开花,已经预兆,听说前日又开两朵竹花,芳香满屋,这两个孩子必定非凡。”贾政道:“大老爷这么褒奖,但愿如此才好。”少停,贾珍、贾琏、宝玉、贾环、兰哥、贾蓉,都来道喜。一会儿,贾蔷、会、芹以及族众大总都来了。
  贾赦道:“咱们家里这算件最大的喜事。年来亏得外甥女掌了家,你们都该知道,合族中的人谁不很沾他的光。”贾珍以下,人人都答应几个“是”。贾赦又道:“老太太喜欢极了,必要大大高兴,二老爷也要大大高兴,才对得住甥女儿。”贾政道:“我的喜欢竟难说了,自然要大大高兴。但是我向来古板行事,不合时宜,又不好劳大老爷。”贾赦道:“我提调总纲。”指着珍、琏道:“委他二人承办。”珍、琏又答应几个“是”。贾珍道:“办这件喜事,先要多着人往各处买蛋,第—要紧。咱们南边的例,凡属戚好都要送蛋,约有千余家,都要送双分的。一家二百,拢共拢儿也就不少了。洗三之后,择日请酒,几处厅上戏席,夜间几处园里灯戏。但是各处地场太多,一切清音、杂耍、摊簧、梨簧、大唱、小唱,都要叫来伺候。”贾赦道:“很是的,就这么办。”贾政道:“热燥很了,只怕没许多人手照应。”贾蔷道:“孙子们现有几十人,还有伙计们很多,叫来帮忙也使得。”
  贾珍道:“但是一件:宝兄弟虽生过头男长女,此次系林大妹妹亲生嫡养的长女、头男,且系双胞人瑞,大家贺分定要格外从丰,与上次大大不同。即如族中各人的贺分,非比上次袍金八两,多至二十为卒,侄儿的意思,这回贺分多则上千,至少亦要整百才过得去。”贾赦道:“你这话很妥当,必得如此才好。”贾珍又道:“侄儿自己先定个数儿,是二千两。”贾赦道:“我合琏儿每人也是二千,不用说了。”贾政一面摇头摆手说道:“这是怎么说?如何使得?生个孩子那有这么大的贺分?不可,不可,要大大减少才像。”宝玉向贾赦打千回道:“大老爷合大哥哥、二哥哥的意思,侄儿都领了。要给小孩子许多银子作贺,断乎使不得。万不得已,照上次双加倍就是了。”贾政道:“宝玉这话很是的,大老爷依了他罢!”
  贾赦道:“他的话原不错,但二老爷合他只知说理,末及言情。这件事要体会咱们用情之处,所以凡事都要情理兼尽才得妥当。以前甥女们分财之后,我很亏他孝敬,珍哥、琏儿们也很承他资助,目前足食丰衣,并有储积,都算沾甥女的惠。大家不过借此各人尽个情,稍为补报之意。”一面向宝玉:“你屋里姨娘们有几个将坐月的?”宝玉回道:“有八九个,都在这几个月要生了。”贾赦笑道:“二老爷的福气真正了不得。人家抱孙子,一年中不过一两个,多则三五个,也就难得了。如今转眼之间,孙男孙女要抱一大阵子,可是难得的福气,今次贺分定要如此。底下姨娘们生的,不但不能如这次,比上次还要减少才是道理。”
  贾政道:“好呀!这才是的。但今次银子太多,花掉了可惜。不知共有多少?”贾芸道:“管总事的夥计有两百人,家里家外各处亲好,约计共有七八万。”贾政道:“收这些银子做什么呢?”贾芸道:“孙子所管的地方有个长丰庄,山场、田亩、塘堰、房屋齐全,共只卖六万银子。孙子的小见,回明老爷合宝二叔,将这庄子替兄弟收买下来,孙子每年带着照管,收的粮食变卖银子,又收买附近田庄,等兄弟完娶的时候,这田庄约滚到数十万之多。仰这项贺分滋生,庶不负大家的盛意。计算除买这庄之外,仍余的拿来请酒唱戏,各样花销都该够了。”珍、琏齐说:“尽够了,老爷就依他这么办,很好。贾政点头道:“就是这样办。”贾赦道:“这议论很妥当。但是买了这庄子,将来还要分作两庄,哥儿一庄,姊儿一庄。再这件事先要回了你二婶再办,恐怕他另有高见。”贾芸道:“自然要先回宝二婶知道。孙子不过是这么想,先回了老爷合宝二叔,都要等宝二婶示下才敢办。”贾赦道:“就这么定了,你们先去办请酒的事。”
  外面醵金作贺,贾珍为首办理。里面尤氏为首,因女眷事琐,探春、喜鸾、李纹、岫烟襄办。上下输分,比较上次多多加倍,人人喜愿,独有王善保家的怨苦叹辛,背地里一人自叹,说道:“前回生两个孩子,硬派奴才出钱,今次越发加倍了,我倒要去了半年的出息。明儿这些小老婆养猪似的一大窝子下来,我还要倾家呢!”唠叨了一会,打了一大壶烧酒,一人自叹自喝,吃得大醉,含着烟袋打盹。那知口内酒涎从烟袋杆上淌下来,引着烟袋头的火,延烧着肚子里的酒,心肝五脏炙成焦炭。倒在地下打滚,口里淌出酒来,一滴一滴如烟火里放明灯一般,紫光翠焰,大有可观。滴在衣裳上,又烧着衣裳。道地内外发烧,里焦外熟。及至人来看见,久已呜呼了。他暗害晴雯之报,至此结案。
  再说洗三这天,内外道喜,送蛋收贺礼,几府的人忙得发昏。外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