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府去,这里不便散局,请袭人代一代。袭人见是熟人,又系丈夫叫他暂代,便无可不可的坐下。琪官回来就同在一块儿喝酒而散。

  那知忠顺府三阿哥也是淘气的,闻得蒋琪官家的肯出来陪酒,也要来赌,琪官忙加倍备办下供给,请他来赌,说明现钱押梢:薛蟠是五十两现银;三阿哥是一个金镶玉龙佩;贾芸是两只金虾须镯;贾环也有押物。算起帐来,因贾环善于偷张,只他大胜。琪官当着众人将镯、佩交代,又分了十来两银子。

  晚间入席。三阿哥执意要见袭人。袭人因他是琪官正主,只得装得花红柳绿出来,递了一回酒,被三阿哥轻薄了一回,才散。

  隔了几日,贾政朝回,忽报忠顺府长官要见。贾政道:“忠顺府是那年因宝玉事差人来了,久不往还,今日又打发人来怎么?请厅上坐!”彼此见了礼,长官道:“下官奉命而来,仍有一件事相求,敢烦老先生做主,不但王爷知情,即下官亦感谢不尽!”贾政忙陪笑道:“又有何见谕?”长官道:“就是前番到府上找着的那小旦琪官,那知他竟诱我们府里三阿哥去赌,同赌的都是尊府令亲。三阿哥将一个御赐玉佩押着了,查究起来,说在令郎处。王爷特命走领,烦老先生转达令郎,将玉佩发还,该钱若干随后奉上。”说罢,忙打一拱。贾政笑道:“小儿原不妥当,如今有了部务,又在枢密,又要轮值书房,此刻尚未回家,那有工夫玩这个?所访恐未必确?”长官道:“大人还道是郡马爷么?说的又是一位小令郎,也行三的。”

  贾政忙唤贾环出来,问道:“你这奴才在家种种不妥,又弄出无法无天的事来,王府里三阿哥金枝玉叶何等样人?你敢同赌,还留他赐物。我即刻捆你送官,究出同赌,一并处死!”长官道:“这倒不必,但请将赐物见还,便感恩不尽!至花赌一事,王爷因多是戚友,只将蒋琪送官加责,余者一概不究!”贾环见事已说真,默默无言。贾政又喝道:“玉佩究藏何处?”贾环只得说道:“在书房拜匣内。”贾政即刻叫贾琏取来。及取到看时,尚有虾须镯一对,贾琏认得是平儿之物,且拿来收起,先将玉佩送上,长官见了,便道谢起身。

  贾政此时气得目定口呆,一面命贾环不许走动,回来再问,一面送长官出去。回来一叠连声叫:“拿大棍来!拿绳捆着!”

  众小厮只得齐声答应,把贾环一如那年宝玉一样,按在凳上,拿着大板,打了十来下。贾环自知不能讨饶,只呜呜的哭。贾政喝令重打,又打了十来下。贾政嫌轻,一脚踢开小厮,拿了板子狠命的打了一二十下。恰好宝玉朝回,同贾琏上来乞恩,按贾环的小厮忙松手走开。贾环已气弱声嘶,动弹不得了。宝玉、贾琏请贾政息怒,且问他如何赌法?同赌何人?贾政道:“你问,你问!”二人下去问时,贾环喘着,并无一语,只得传贾环跟班头儿钱槐来问。钱槐到来,只有磕头。贾琏道:“你这糊涂王八,还不直说,先打一百鞭子!”打到五十,钱槐碰响头求饶,就将如何在蒋家花赌,如何偷张赢钱,如何叫他女人陪酒。说完了,贾政还要打,宝玉已请王夫人出来,一力护祝贾琏道:“这几个小厮,断饶不得,竟革了另挑罢!”

  贾政点头,方一面命将贾环送入卧房,一面将钱槐等交赖大发落。

  那知内有个是王善家的孙子,就去求他祖母,并将金镯系平儿之物都告诉了。王善家又添上些说话,求邢夫人。邢夫人因巧姐一事,很恶数平儿,便叫贾琏道:“这赌事甚小,何必累及下人!难道你们不赌的,倒是家里金饰赠与外人,这名声儿很难听呢!你也查查!”恰好平儿也来请安,贾琏便问:“我们这虾须镯在么?”平儿道:“给姑娘的,问姑娘就是了。”

  随叫巧姐来问,巧姐也说:“有的。”邢夫人道:“如此,去拿来瞧瞧!”巧姐不知就里,拿饰匣来开看时,不但不见了金镯,连一切珠饰已失了好些。巧姐哭道:“这是怎么说?”邢夫人道:“怎么说,问你姨娘便了,给了人还装没事人!”平儿知话有因,也哭道:“我蒙二爷抬举,在房里十几年,从不干坏心的事,求太太说话还斟酌些。”邢夫人道:“是我不斟酌?琏儿把东西给他瞧,你是一顶绿帽子戴定了!”贾琏只得将镯子拿出,道:“你去看,怎么说?”平儿气得战抖抖的道:“这捞什子早说给巧姐儿,怎么来派我?”邢夫人道:“就该打嘴,你还要栽姑娘么?”王善家的道:“平姑娘赖不去了,真赃现获,把余的拿出来,再求太太开条生路正景,苦闹就是自己寻死了!”平儿气极了道:“要死就死,我死了饶那个?”

  说罢,就出来寻死,巧姐一面哭,一面赶拉。邢夫人道:“拉什么?拉到屯里去,再拣个小女婿不成!”正没解交,幸亏探春、宝钗等闻信而来,把平儿、巧姐拉到园中去了。

  邢夫人吩咐贾琏道:“你就去问环儿,问定了,再容这淫妇在世,我断不依!”贾琏只得答应着出来。问贾环也道:“这是平二嫂子赠芸哥儿,芸哥儿输了暂押我处的。”贾琏听了,气得个发昏章第十一,就要去死问平儿,亏得宝玉挡住,道:“事不三思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