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室,明年寇公子来京赴考就亲杨义送他至燕,那时就在咱家拜堂入赘,待过一月,将家资所有分半为奁,着人送他小夫妻回南。了我这一件心事,我就死在他乡,九泉之下也是暝目。”

    伏士仁听了高公一夕话,趁势开言把老爷呼:“梦鸾妹子这件事,我姑母时常为此费
  踌蹰。闲中叙话言及此,我妹子无语低头只是哭。娘儿俩意合缘投相敬爱,不亚如怀中
  美玉掌中珠。太太说:眼前只有他一个,怎舍得远嫁他乡万里途?怕的是急切之间难见面,
  牵肠挂肚想何如。到将来老病着床空盼望,总有那便鸿难寄紧情书。止望着倚靠终身成
  半子.好与他共掌家园享后福。”高公听毕微微哂,说:“你姑母果然高见不糊涂。难为
  他宦门之女王侯妇,似这些不经世故忒粗疏。爱子之心人皆有,须把他义方教训指迷途。
  但晓私恩亏大道,何异居槽牛舐犊?别作良图权变话,可笑他公然开口竟说出。自古道:
  一与之齐偕老死,纲常干系岂轻忽?古圣贤存亡尚且心不易,那有个为怕途遥自反覆?这
  意思莫非将女重择配,毁却前盟另寻夫。”伏生一见高公恼,面红过耳嘴咕哮嘟。低头屏
  气无言语,只听得老爷有语把郑昆呼。

“郑昆过来。”苍头答应:“小人伺候。”小姐这件大事,全然交付与你。过年寇姑爷来时,照我之言办理,过了三朝,即命张和、王平送他们回南。违背吾言,有日回家,重责不恕!”高公又叫禁子取过纸笔要写书信,怎奈浑身刑伤太重,提笔在手,疼痛难当,把眉皱了皱,勉强书写。

  郑昆一见,忽然灵机触动,向前说:“千岁伤痕未愈,老奴现有仙丹,何不服上一服,保管见效。”高公便问:“何处得来?”郑昆遂把双印满月,吕祖赐丹之事说了一遍。又道:“吕祖说:‘此丹有起死回生之妙,无论沉病怪症、跌打刑伤,服下去立时便愈。’又道:‘你主仆离合悲欢,全仗这十粒金丹之力。’小人方要细问,转眼间不知去向。小人依言珍藏,至今方才想起,始悟从前隐语。”高公猛省道:“今日之事,大仙昔年也曾当面指点,可惜彼时不能猜透。那日我送他出府,他手指着拴马椿向我呆笑几声,说:‘这个东西带上帽子便会杀人。’如今我被宋四所陷,你想木字着个宝盖,岂不是个宋字么?”郑昆跌足道:“是了,是了!可惜老爷若将那厮捉获斩首,也无这一场大祸了!”高公笑道:“你不是糊涂人,为何也说这话?我命中该有这横祸,就是杀了宋四,也要从别处生隙,找到头上。只恨我自己德薄,不能感格神天,转祸为福,杀人免祸,断无此理。”郑昆闻言,吁气点头。

  当下高公命禁子取了水来,苍头取出葫芦儿,倒出一粒金丹,有指头大小,只见霞光射目,异香扑鼻。老爷接来放在口内,用水送下。刚有半盏茶时。

    只听得腹内不住连声响,登时间伤肿全消止住疼。不但是浑身活动多伶便,且觉的
  气爽神清耳目明。更比从前多健壮,颜色红活膂力增。这老爷口内连连说:“妙药,吕祖
  垂怜委实灵。”说毕下床忙跪倒,望空九叩秉虔诚。禁子说:“果是仙丹真个好,霎时取
  效见奇功。每日何曾得动转,都是我尽力搀扶慢慢行。刚然吃下能行走,贺老爷难满灾
  消遇救星。”伏士仁口念仙真忙拜谢,郑昆父子乐无穷。拜罢平身归了坐,镇国王忙写家
  书字一封。写完交与老院子,再三开口细叮咛:“到家亲手交小姐,你叫他遵命父言把事
  行。我此去虽生如死差多少,途长难以定吉凶。大料今生难见面,这封书便是遗言一样
  同。他若是玉洁冰清全父志,我虽是死在他乡目也暝。”郑昆答应忙收起,昏花二目泪直
  倾。伏生不便多言语,高公又叫郑安宁:“你随你父回去罢,这一次不比当年把北征。充
  军从此无归日,路远山遥万里程。你的父母年衰朽,你又是独自一人无弟兄。我的祸福
  吉凶凭命罢,不忍你骨肉分离各西东。”高公之言还未尽,他父子双双跪倒在埃尘。

郑昆父子一齐落泪道:“小人蒙千岁养育之恩,视同骨肉,虽杀身亦难报万一。恩主负难远行,小人理当尽犬马之力,怎敢回家自享安闲?莫说蛮瘴之地,便是投汤赴火,也要跟随老爷。若不叫小人跟去,即死_于千岁面前,以尽一点愚忠。”说着,恸哭不已。高公见他如此,只得依从。又吩咐郑昆将那五千两银子留下三千两,带二千两回去,“如今家中去了俸禄,不过仗那几两租银度日,入少出多,恐日后不能接济,千万谨守,诸事不可过费。”郑昆一一领命。老爷又命取一封银子赏与张荣。禁子连忙拜谢。

  到了次日,苏公升堂,令人提出高公,去了刑具,换上行枷手炼。两个解子,无非是张千、李万。当堂领了公文,与高公一同出衙。郑昆、伏准、李清、赵泰一行人雇了车辆,出了汴梁南门,来至临平江口。高公、解子、郑安宁一齐上船。郑昆看着把金银行李安放舱中。诸事停妥,就要开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