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分外甜。宋四听了这些话,满心中感念恩德似泰山。只说:“小的难答报,只好是来生
  结草与衔环。”说着不住将头叩,山响惊人碰破砖。奸相含笑说:“不必,我无非好生之
  心体上天。”回头复又呼吕用:“与他松绑把绳宽。料他此时必饥饿,赏些酒饭与他餐。”
  恶奴闻言不怠慢,迈步连忙走向前。

  吕用当下与宋四松了绑,奸相向恶奴丢了个眼色,说:“你就把我方才用的残物取几碗与他吃罢。”吕用会意,转身取了几碗肉食,两对馒首,一大碗白米乾饭,用方盘端来,放在宋四面前。宋四连忙叩首谢过,半坐半跪,饱餐了一顿。吕用拣过家伙,奸相又命取了三十两银子与他揣在怀中。宋四复又叩头。当下奸相又低声嘱咐吕用一番,派了四个家丁跟随,吕用押着宋四,出了相府,来至锦衣卫的衙门,役人等通禀进去。

  这位御史老爷姓苏名端,表字正卿,乃昭阳国母的胞弟,年才二十八岁。两榜出身,经纶满腹,义胆忠肝,理刑判事,明察秋毫。彼时听得是边关告密,事干重大,不敢怠慢,速即吩咐秉烛升堂,排衙伺候。不多时,点响开门,苏公升堂,吩咐将告密人带来。青衣答应吆喝,下边衙役接声喊堂,告密人进。

    四个青衣不怠慢,簇拥宋四进角门。上了边砖走甬路,吕用后面紧随跟。二人举目
  偷睛看,只见那灯烛辉煌亮似银。众青衣抖索提绳丁字步儿站,一个个似虎如狼左右分。
  苏公秉正居中坐,威严相貌似天神。青衣动手提宋四,如飞两脚不沾尘。滴水檐前齐止
  步,二青衣左右扶持把手伸。倒揪着领子退两步,咕咚一摔在埃尘。吕用旁边忙跪倒,
  众公人喊堂声响振人心。宋四害怕扒在地,不敢抬头面似金。苏公坐上高声问:“吕府的
  家丁有何云?”豪奴说:“此人名字叫宋四,他本是雁门关中一马军。特投相府来告密,
  家爷即便问原因。他告的事关重大非小可,我家爷不便多究命小人,将他送至部治下,
  审明同去奏当今。”苏公摆手说:“且退。”吕用磕头站起身。倒退几步一旁立,两双眼不
  住的观瞧苏大人。苏公坐上叫宋四:“你可是镇国王高公麾下军?有何重大机密事,夜投
  相府告何人?是非曲直只管讲,据实从公莫妄云。本卫善断无头事,专以明镜照覆盆。但
  有隐匿支吾处,半字言差打断筋!”宋四闻言连叩首,战战兢兢把话云:“小人舍死来出
  首,也是我一点愚忠为主心。只因主帅高廷赞,近有私意暗通金。自从那年平定后,与
  番王宴会交游似至亲。今年二月十九日,北安王庆寿亲身到雁门。高元帅留宿后堂同夜
  饮,彼此被酒夜深沉。将佐兵丁都散去,二人灯下细谈心。番王说:‘多承美意将孤助,
  没齿难忘建国恩。’元帅说:‘我在这里为内应,各处的州县投降不敢争。’番王说:‘鼎
  力相帮得大宋,与元帅愿把江山一半分。’他二人不防小人在窗外站,还有些低声小语未
  听真。恍恍惚惚又几句,大概是发兵南抢在来春。”宋四之言还未尽,把一位忠正的苏爷
  怒气腾。连拍惊堂声断喝:“奴才该死竟胡云!若说别人有异志,本卫还可信三分。镇国
  王本是开国元勋后,忠孝传家直到今。东征高丽南定越,西退番王北克金。三十年来功
  似海,百战千征万死身。擎天玉柱差多少,架海金梁胜几分。全亏他扫尽烟尘平四海,
  才能够君民共乐太平春。他素来立朝耿耿无苟且,为国忘家不爱身。所行所作诸般事,
  都是忠君为国心。善人之名传四野,天下苍生蒙厚恩。你这奴才,小小马兵如狗豕,竟
  敢把血口来喷社稷臣!本卫猜度三件事,听吾说透你的心。不是怀仇计私怨,定是惧罪暗
  逃奔,再不然就是人主使,受人买嘱爱金银。更有不对可疑处,所告之言半不真。你曾
  说:窗外暗听谋反话,又说是:黄昏宴罢夜深沉。你并非中军旗牌与侍卫,不过是营伍
  当差一马军,镇国王贴身岂少人伺候,你这厮夜深怎得入中门?即此便是虚伪处,度理揆
  情定有因。今日既然投到案,怎容你信口胡言弄鬼神?据实招供倒无罪,只管实说主使人。
  冤有头来债有主,与你无干罪不深。再要支吾不实讲,一条狗命莫想存。”这老爷,冲冲
  大怒连声问,左右吆喝快快云。恶奴吕用黄了脸,宋四那时没了魂。张口结舌强分辩:
  “怎敢虚言诬好人?”宋四还要望下讲,苏老爷,怒发冲冠大动嗔。

  那苏爷素日深敬高公为人,今日宋四此举他就疑是仇家唆使,又见他言语迟滞,神色慌张,所以用话逼着追问。岂知宋四听了吕相的嘱咐,怕死的心盛,怎肯实言?不住的叩头,只说:“小人所供是实。并非虚言。”

    苏老爷听毕心如火,大骂:“奴才不近情!好意善言将你问,不肯实言等动刑。”老爷
  越说心越恼,伸手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