惠,虽登大宝,兢兢业业,恪守遗规,尚恐失德,有何德能,敢劳皇后、贤妃之贺?”说着一伸龙腕,搀扶起来。苏国母、闻妃起身谢恩。

  国母归坐,复又问道:“但不知随征将弁,我主何以施恩?”天子说:“俱召回朝,论功赠赏,惟高延赞加赐‘忠勇’二字,外赐金缎褒奖其功,尚未召还。朕意北番新降,其心未定,留他在彼多镇几年,再委一人实授其职,那时召他还朝,共享太平。”国母道:“前日顺天侯杨石翰的夫人进宫叩节,

    小妃询及家中事,提起他妹丈镇国王。年纪已经四旬外,膝前尚未有儿郎。只有一
  女在无佞府,继妻与妾在渔阳。昔虽有子早失去,这而今妻南夫北两分张。妾闻此言心
  不忍,怜念他忘家为国是忠良。王道本乎人情哩,小妃斗胆奏吾皇。高廷赞离家已是七
  八载,一定是盼望归期两卦肠。何况膝下又无子,看看半百鬓将霜。番寇已降边庭静, 
  乞我主召回镇国王。使他骨肉重完聚,诞育儿孙接书香。若使忠良绝了后,怕的是后世
  朝臣心内凉。”国母之言还未尽,龙心大悦喜洋洋。“梓童之言朕准奏,且待来年春暖召
  回乡。”国母、闻妃将恩谢,不多时排上御宴饮琼浆。筵宴已毕还共话,深宫坐对夜未央。
  明君贤后怜臣子,这其间怎把贼臣佞阉防。

  且说老公头儿宁佐,见帝后归寝,遂把方才所闻之言,悄悄写要纸上,打发一个心腹小内监名叫勾子通,叫开禁门,只说娘娘要什么东西,看门的内监并不疑心,放他出去,只嘱咐快快回来。勾子通到了相府,交了密折,吕国材与了他五两银子,打发他回去。坐在灯下,打开密书,从头观看。

    吕国材看罢不由心内恼,双眉紧皱气长吁。腹中暗叫:“高廷赞,鸿福运旺了不的。
  我出那样难题目,你竟偏能作好诗。我只说,将你送入虎口内,借剑杀人正中机。不料
  狂贼谋略广,单枪匹马破夷狄。越发邀得君王宠,树大根深怎动移。来年若是召回国, 
  阵阵烈烈更威仪。那其间合朝文武谁不敬,生生气破我肚皮。怎得良谋将他害,除非是
  暗算无常死不知。倘若不密他知晓,狂贼怎肯把我依。”忽然想起无佞府,有最难惹的老
  东西。“隆太君是他亲岳母,岂不心疼护女婿?搜根寻底把仇家找,一朝事露怎相敌?他当
  年马踏西凉数百战,杀的那回将回兵胆尽虚。大破五鬼凶魔阵,逼死妖人海紫芝。全仗
  着老主御赐的龙头拐,辖管那满朝文武共群黎。老厌物最爱出头把闲事管,善与他人辩
  曲直。他也曾替人伸冤上金殿,直叩龙楼奏主知。他也曾叩阍重翻人命案,扳倒了多少
  亲王与贵戚。何况是他亲女婿,更要出头来护持。”奸相越想心越窄,急的他热血如珠往
  下滴。千般盘算无主意,少不的耐性安心且待时。恰遇着天寿星官该有难,准折他数年
  荣华换子息。隆太君年过八旬身衰朽,这几日精神短少费支持。饮食少进恹恹睡,顺天
  侯李氏夫人心内急。

杨公夫妇与梦鸾小姐见太君欠安,俱各心中害怕,连忙请医诊脉,开方服药,不甚见效。大家守在旁边,小心伺候。只见老太太沉睡了一回,忽然睁开二目,叫声:“石翰。”杨爷连忙答应:“孩儿在此,母亲有何吩咐?”

    老太君,未曾启齿先叹气:“吾儿、媳妇你听真。老身只觉多沉重,延医服药枉劳神。
  为娘已觉登上寿,恩封一品太夫人。荣华享尽人间福,贤良媳妇孝儿孙。纵然死去无遗
  恨,就只有一事牵连惦在心。梦鸾今已十六岁,须知女大必当婚。他父边庭未回转,家
  中又是继母亲。你我是他亲骨肉,除了咱们有甚人?你妹夫临行曾托付,少不得终始周全
  你费心。我只说来春去接这公子,且在此处倒插门。老身看着也欢喜,留在咱家住几春。
  不料忽然身染病,有朝无夕命难存。只怕活不到明春去,你可急急快遣人,迎接姑爷将
  京上,好令他小夫妻一对配良姻。看着女婿才与貌,老身就死也甘心。”太君之言还未尽,
  杨老爷控背连连说谨遵。

顺天侯与李夫人一齐说道:“母亲只管放心,好好将养身体,孩儿就此遣人,着他水陆行程,急去快来,不过两三个月即就到来。太太好生保养天年,等甥婿到来,好看他小夫妻成礼。”老太君点头,复又睡去。

  当下杨公来至前边,亲笔写了书信,唤了得力的家丁,给了盘费,嘱咐了一番,急急打发,立刻起身,兼程前进。

    奉命的家丁急忙去,出京连夜下江南。风雨不歇朝前走,来至淮边雇上船。去了只
  有十数日,老太太比从首疾病添。只为心疼外孙女,实指把他终身大事完。饮食强进加
  保养,病中只盼早回还。岂知福寿今朝满,魔女星官该上天。到了四月十八日,丑时三
  刻嚎啕恸,哭坏佳人高梦鸾。杨老爷哭的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