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海棠听儿这般话,又与前边话对真。呆了半晌方才说:“莫非我今朝在梦魂?”旁边笑坏了青梅女,向前来春风满面启珠唇。

  青梅说:“郁娘不必犹疑,寇姑爷原是如此,我家小姐请娘子进衙相会,好一同上京,面圣鸣冤。”诲棠听了前后缘由,如梦方觉,这才知道前边那位元帅就是梦鸾小姐,不由十分起敬,欢异道:“我郁莲英今生与这样人携衾抱枕,捧水端茶,虽早死十年,亦无恨矣!”遂欢喜不尽。书生又盘问别后情由,海棠一一细陈。书生嗟叹不已。当下又随青梅到了前边,重新拜见小姐。小姐欣然命坐,共谈已往,十分欢治。夜深安歇。

  次日起身,早膳已毕,吩咐备车轿与郁氏、杏花乘坐,率众出城,传令拔营,调开大哨。渔阳文武,送至十里之外,告辞回去。小姐率领人马,竟奔东京。

  言不着梦鸾小姐回人马,书中听表宋神宗。这日早朝登金殿,百官按位列西东。内侍宣旨金陛站,望下传呼问众卿:“有事出班须早奏,诸官无本驾回宫。”内侍之言还未尽,执事黄门应一声。口呼万岁臣参驾,整带撩袍往上行。拜倒金陛呼万岁:“皇爷在上请听明:今有寇潜平北帅,即要班师转汴京。诸将候旨居城外,这元帅独来交旨见主公。现在午门等圣谕,微臣如此奏天庭。”黄门奏毕伏在地,天子闻言长笑容。传旨速召平番帅,黄门尽礼转身行。午门以外宣圣谕,宣进了改换面左金童。坐上皇爷朝下看,两边文武各睁睛。只见他怀中抱定功劳簿,宝印黄金双手擎。甲亮盔明人品俊,一团秀气隐威风。临风玉树差多少,慢步金阶款款行。百官彼此低声赞,人人夸奖小英雄。别者之人还罢了,东班首喜坏了老瞎鹰。吕国材一见爱婿将朝进,十分得意好光荣。听得众官都赞美,他这里微微含笑眼眯缝。只见他叩头敬礼丹墀下,拜舞山呼见圣明。内臣取上功劳簿,放在龙书御案中。神宗爷从头至尾看一遍,龙面生春长笑容。

  天子把降书、贡单、功劳簿俱已看完,圣心大喜悦,又问取胜缘由,小姐备细奏了一遍。天子道:“贤卿智勇兼备,马到成功,虽宿臣老将亦不过如是,甚慰朕怀。卿一路鞍马劳乏,且回府去安歇。随征将校兵丁,俱召进城,各自歇息,明日太和殿赐宴,俟朕按功升赏便了。”小姐俯伏奏道:“我皇万岁!”臣有蒙君窃印大罪在身,不敢谢恩,特於驾前交印领死。”天子道:“贤卿为国驰驱,替朕分台,正欲褒奖酧功,何罪之有?卿有衷曲,只管奏来,赦卿无罪。那吕国材在班中听得明白,吃了一惊,侧耳细听他奏些什么。

  只见他尽礼叩头呼万岁,未曾启齿泪如泉。“臣妾实非寇姓子,罪女名为高梦鸾。只因臣父高廷赞,被害遭屈身受冤。宋四私逃因失马,吕国材暗中唆使告通番。又与他饮食之中下了毒,那宋四七天之内赴黄泉。吕国材深心奸险人难测,蒙君作恶胆包天。为记私仇起大狱,贿买宁佐伺天颜。暗中传递宫闱信,事非从此泄机关。臣父蒙恩发南地,他命人扮盗截杀途路间。幸遇着平南元帅曹文豹,搭救我父退群奸。罪臣女恸父遭屈身被害,可怜他并无兄弟少儿男。情急无奈妆男子,为的是寻访仇家好报冤。幸逢我主挑贤士,罪臣女冒死耽惊到彩山。”神宗爷听到此时龙颜怒,望下开言叫梦鸾:“你父被害从前事,你何以得知内里缘?”阶下佳人连叩首,说:“吾皇万岁请听言:吕国材,他将臣女当男子,央媒通好结姻缘。翁婿之情多亲近,时常召饮去盘桓。他只说嫡亲子婿非别个,因此上百样谈心并不瞒。怎样蒙君通宁佐,怎样勾串设机关。怎样怀仇害臣父,怎样险谋暗使奸。怎样买嘱唆宋四,怎样截杀半路间。今春二月初旬日,都是他灯下亲口向臣言。还有他亲笔私书通塞北,耶律通是他受贿放回还。那封书臣女托付曹元帅,与我那被害的天伦带岭南。万一臣女亡塞北,拿着为证好鸣冤。这而今仗爷的洪福平化外,望皇爷念此微功赦父还。罪臣女欺君该万死,情甘斧剁与锤颠。乞我主即宣国材吕丞相,与臣面证在爷前。所奏但有一字假,敢领欺君罪似山。”小姐奏罢连叩首,俯伏金阶在下边。神宗听毕龙颜怒,座上含嗔把旨传。

  天子大怒,吩咐宣吕国材上殿。

  且说那奸相站在班首,起先见高小姐进朝,满心欢喜,得意洋洋;后见他驾前请罪,不由得暗暗惊疑,侧耳留神,听他奏些什么言语。听来听去,原来是仇人之女,把那翁婿私谈机密隐情和盘托出,尽情奏知了天子。听到其间,不觉轰的一声,顶梁骨上蹭了一股冷气,霎时之间,也不知是惊是怕,是惭是悔,形容不来。他那番千般着急,万种为难,把平日的神机妙算,应事奇谋,无可施展,只盼有个地缝,一头钻进去就好。正在着忙,只听内侍招呼:“圣上有旨,宣丞相吕国材见驾!”奸相只得答应一声,强打精神,一步一步上金阶,在驾前拜倒。天子见他这一副嘴巴骨子,早已明白,微微冷笑道:“吕国材,你的东床乃高廷赞之女,这般如此,在朕前辩冤,说他父亲是你谋害,唆使宋四,下毒灭口,受贿纵叛,私书通北,暗结宁佐,这些话可是你亲口向他说的么?如无此事,梦鸾在此,你二人只管面质。果有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