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要助恶将人害,到只怕天理循环报应临。一朝事犯干连上,王法难逃刀碎身。不义之
  财休贪恋,快快的送回毒物与纹银。要害叫他自去害,咱们何苦坏良心。行恶之人终恶
  报,天道原来福善人。”谢氏之言还未尽,毛显那时满面嗔。说:“老天不管这些事,不
  过是刮风下雨或晴阴。你说有神又有鬼,请下瞧瞧我就信真。你说作恶无好报,听我说
  说几个人:南庄里有个名叫王铁腿,杀人放火似凶神,今年活了七十二,并无灾病把他
  侵。北庄里有个张反叛,大秤小斗苦良民,轰轰烈烈人侍奉,良田肥马守黄金。城里头
  有个无二鬼,终朝吃的醉醺醺,打街骂巷欺良善,明取暗算又黑心。又有儿来又有女,
  丰衣足食不求人。就是咱本庄住的钱老大,打僧骂道你常闻,杀牛宰马屠猪狗,横行霸
  道过光阴,这而今年将八旬登上寿,孙男弟女打成群。那点不是恶的好,这而今鬼神不
  佑良善人。鬼神若还有报应,这些人十分强旺主何因?”谢氏说:“报应也须有迟早,远
  在儿女近在身。”毛显大笑说:“扯臊,不必多说你放心。这些事,冤有头来债有主,与
  我何干腿上筋?”说罢用手只一扯,谢氏跌倒在尘埃。扒将起来赶不上,只见他两腿如飞
  去似云。

  那毛显不听妻子之言,摔手扬长而去。到了上米仓码头船上,进了前舱,只见伏生吃晚膳,劳勤站在船头,主仆二人饮的正好。毛显向前说道:“见了姑太太,只说买卖十分得意,带了许多土物回来,姑爷叫我来取车装载。姑太太甚喜,说车被费举人借去了,明日一早叫长工赶了来。我怕姑爷惦着,急急先来送信。”伏生闻言,心中大喜,说:“好哇,到底是你,过来喝锺酒罢。”遂斟一大杯递与毛显。毛显接过来,站在对面,三人说说笑笑,痛饮了一回,这才用饭。毛显瞅个冷儿,把毒物下在饭内。伏生吃了半碗,问:“毛显你不吃饭么?”毛显说:“我方才在北庄上吃了饭来的,不吃了。”毛显伏生就把手中的饭碗递与劳勤。劳勤泡上肉汁就吃。毛显一见,暗暗替他叫苦,不好相拦,躲去舱外。

  他主仆二人吃饭之后,约有半盏茶时,只觉腹中作疼,躺在床上,说:“劳勤,你来与我捶捶,我肚子疼。”劳勤皱着眉,走至面前,说道:“我的肚子也怪疼的。”伏生喊道:“你这狗才,专管吊嘴!我的肚子疼,你也肚子疼!”一言未尽,只觉一阵紧似一阵。

    这宗毒物非小可,入口烧心快又急。起先扎挣挨的住,次后来好似蛇虫把肺精吃。
  二人一齐声唤起,失头打滚眼都直。腹中阵阵如刀搅,只疼的热汗如珠往下滴。毛显明
  知药性发,故意的向前问虚实。两个船家跑来看,一齐开口问怎的。只见他二人倒在船
  板上,眼似銮铃双手撕。扒起跌倒番番滚,滚掉头巾发乱披。连声怪叫如牛吼,一声慢
  喘一声急。船家害怕把哥哥叫:“快须上岸请良医。”见他俩大叫几声身不动,七窍内鲜
  血直撺往下滴。咬牙瞪眼实难看,气断身亡挺了尸。可怜少年门客,好色贪花错娶妻。
  迷而不悟伤天理,始爱终仇死的不值。前舱中吵嚷如麻乱,惊动了后舱避难女花枝。

那郁氏莲英听见声息不好,遂命杏花到前舱去看。杏花看了,惊慌无措,跑回来告诉了郁氏。郁氏大惊失色,痛惜不已。

  当下毛显哭了一会,知会了地方,看守着活人、死尸,又把船上的东西搬了多一半寄放在上米仓铺中,行李中还有几包银子,也揣起了几包。到了次日,回合和堡来,见毛氏交令报功。毛氏大悦,叫监生写了状子;遂更换了衣妆,带着家丁、仆妇,坐上车子,到了上米仓船上。见了伏生的尸首,抢向前去,双关子抱住,嚎啕痛哭。海棠、杏花向前拜见,诉说伏生怎样仗义,怎样恩德,挥泪不止。毛氏善言安慰,一面察点舱中之物,命人搬运回家。遂向郁氏说道:“先夫既许周全娘子,不幸暴亡,妾身愿继其志,全始全终,照应到底。我今先回家去安排安排,既便打车来接你,且在舍下与我作伴,等殡葬了亡夫,再作道理。”郁氏闻言,感谢不尽。

  当下毛氏带领毛昆,一直竟到渔阳城内,挝鼓喊冤。知县狄老爷既便升堂,命青衣带进毛氏,接上状来。见是侍妾鸩杀亲夫之事,不由大怒。又细问毛氏,毛氏哭哭啼啼,诉了一回。狄老爷一面出签锁拿郁氏、杏花与两个船家赴堂昕审,一面亲带仵作到上米仓验看伏生、劳勤的尸首。俱系中毒身亡。知县甚恼,回来坐了大堂,命青衣带进原、被告来。毛氏、毛显跪在左边,海棠、杏花与两个船家跪在右边。知县问道:“因何毒死秀才伏准?从实招来,免受拷打之苦!”海棠口呼老爷:“那伏秀才乃仁人君子,有恩於贱妾,正思报答无由,那有谋害之理?再者彼时妾身被王婆谎哄出门,空身上船,手中那有毒物?而且一路行来,妾等自居后舱,并未与伏生共处,何由得以下毒?”刚说至此,毛氏向前叩头,大哭道:“老爷青天,莫信他的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