邑令从云之外甥也。韩水瞰乡民程遂富胆,私招悦人率无赖劫其家财而杀程遂。黑齿令章楠捕得悦人而戮之,韩水遂纠众作乱。章楠起兵讨之,兵败,为韩水所杀,遂据黑齿城,自称黑齿王。樊驹从云起兵助之,韩火亦乘端木兴之丧起兵接应。寅邱镇韩将军,兵遏其冲,韩火逃入鱼肠阪。程野太守端木参云,调关兵围之。今元帅欲攻韩水,须分兵围泠水白榕,使彼不能相应,是为上策。” 足足然其言。是夜与贯珠酌议,贯珠曰:“不如分兵先袭泠水白榕,使彼分军往救,乃乘虚夺黑齿,然后彻白榕泠水之兵,三面合围,擒韩水必矣。”足足从之。
  明日,下令先调关兵,四面接应,使绿云都司朱芳莲、黑云都司谢采菱,辅着斗贯珠,引兵三千乘虚夺黑齿城。使香香引部下兵三千袭白榕,自率兵三千袭泠水,刻期攻城。足足、香香先自引兵去了。贯珠偃旗息鼓,离黑齿城五里埋伏。
  却说韩水闻王师来讨,乃率众偎城下寨,准备迎敌。忽报泠水城被荡寇元帅可足足兵攻打甚急,韩水大惊曰:“此弹丸之地,兵少势孤,不往救则必破,破则我少一助。” 乃自引兵一千救泠水。军未行,又报先锋可香香攻打白榕甚急。韩水曰:“白榕亦不可不救。” 乃使伪官戚盛分军一千救白榕,使成德、林观坚守寨栅。韩水军至泠水,天已昏黑,正埋锅造饭。忽见火炬如星,喊声遍野。韩水大惊,方掉枪上马,只见一骑女将挥两头铲当先,如山崩石压的铲来。众军随着一齐掩杀,韩水抵敌不住,引败军逃命去了。那边碧云都司凌月娘,已将泠水城打破,捉了邑令樊驹。足足闻捷,急传令不许妄杀已降兵将。时已三更,乃使月娘守住泠水,仍率军抄道回攻黑齿,而不知贯珠已夺了黑齿城,毁了韩水的寨栅。于是合兵一处,贯珠曰:“ 娘娘连夜辛苦,且睡片时,待为娘的守住寨栅,等香娘娘消息便了。”一面又使人往白榕打听。却说香香率军往袭白榕,未至白榕,忽然腹痛的了不得,乃屯军珠岗之下。戚盛兵至,天已黄昏,见香香屯军不进,不知虚实,亦将军马远远地屯着,不敢相逼,使人报知白榕邑令从云。待至天明,从云亦引兵出夹攻香香。是时,香香腹痛稍止,挥兵混战,互有杀伤。戚盛闻泠水黑齿已失,韩水不知逃往何处,无心恋战,正欲逃遁,被香香部下红云分司朱孝儿,暗发一箭贯喉而死。戚盛的军原是乌合,见盛已死,一哄走散。从云见势头不好,单骑落荒而走。欲从山僻小路,抄至城门,忽见碛坳树丛里,有女子影,拨莽窥之,一女将支斧树丫,攒眉按腹,正是香香。七八个女兵环绕之,一女兵曰:“众军何弗来,倘此处有人暗算却怎了。”从云密忖曰:“敌合休矣。” 觑得亲切,一枪正向香香背后刺来。香香聆后面风声,知人暗算,即将身闪低,趁势曳斧梢倒戳过去。谁知回首看时,正戳断从云的马足,从云掀翻在地,众女兵一齐拿住。时足足正使朱芳莲率军接应,香香本部军亦至,遂相与同入白榕城,拿捉从云家属,共十八口。香香亦使芳莲暂驻白榕,带兵回黑齿缴令去了。
  第五十九回 两才人新诗强结百年缘 四奇媛狂歌醉闹五仙庙
  这朱芳莲,原三叉邑人,父朱桢,能读书,工词翰,晚年无子,见芳莲聪慧可裁,教之读,遂无书不读,教之吟,遂一吟便工。喟然叹曰:“此吾家女学士也。膝前慰藉,聊胜于无。”年十一,朱桢去世,母亦继亡。贫不自给,佣为碧嵌邑故乡勇林枢家为婢。林枢女儿蕣英,好弓马枪棒,芳莲日从蕣英猎,故弓马娴熟,善用双锏。年十四,闻紫霞都出榜广招女军,言于蕣英曰:“婢子事姑娘三载,蒙姑娘教训,武艺粗谙,今欲往紫霞投军,博个出头日子,报姑娘有日也。”蕣英叹曰:“汝言是也。我们身为女子,转侧仰丈夫鼻息,老死闺中,亦复无谓。汝去投军,与汝同去。” 遂婉告父母。林枢大怒曰:“女子只宜谨守闺门,三从无忝以“汝非吾家券婢,去亦由汝,何必挑唆姑娘。” 芳莲遂独去。芳莲玉貌亭亭,温婉可爱,大为解意侯白雪燕所喜。才三闺阁之身,远离父母而侪奴隶,将欲何为。” 又谓芳莲曰:月,即授青云营副分司,旋升正分司,从征铁山,以功授绿云营都司。
  是役也,香香既拿从云家属,解回黑齿。芳莲独驻白榕。是夜,宿邑衙中,翻覆睡不着。起视明月,圆镜丽天。遂携双锏,随月色,步至衙后。但见花影离离,柳痕袅袅,从粉墙上筛将过来。墙下一门半开,推门入,一小园也。园后一假山,倚着一株大榆树,攀榆步上假山,四面寒光,蟾华满眼。但闻蛩吟蚓曲,哀楚动人。俄有微飏从东吹至,吹出一缕书声,顿挫悠扬,十分可爱。旋变作吟哦之声,细听之,其词曰:
  “燕爱双飞蝶有情,何堪孤影独盈盈。
  画眉我有张郎笔,不遇蛾眉误此生。” 
  芳莲触拨芳心,从英雄气概中抽出一缕缠绵的幽恨来。不禁低鬟叹息了一声,啭着呖呖的莺喉,和将起来。念曰:
  “谁道人情逊物情,无端枨触泪盈盈。
  蛾眉蹙损凭谁画,不遇张郎误此生。”
  吟了几回,遂下假山,坐花下,颦眉不语。恍惚闻假山上树声喇喇,遥睇之,见月光下一书生立假山上,张目四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