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的时候,在杯底写有袁字的杯子,送给摄政王,便说道:“这是主子弥留时,命奴才亲传与王爷的,请王爷注意杯底的字吧。”

摄政王接过来,一看,便道:“臣当秉承大行皇帝遗旨就是。”

次日遂密诏军机领班大臣庆亲王入内。怒色问道:“新皇帝登殿受贺,军机大臣中,谁没行礼?”

庆亲王见摄政王满脸怒容,不敢隐瞒,只可照直奏道:“军机大臣袁世凯。”

摄政王道:“汝为军机领袖,此等目无君上之臣,何不速来奏参,赶快下去,拟以不敬之罪。”

庆亲王不敢代为分辩,只可连连称是,退将下来。此时在摄政王左右近侍太监中,有名刘双喜的,系老袁以金钱贿卖,专刺探深宫机密之事,他听这话,抽空走开,赶紧派人给老袁送信。那庆亲王回到军机处时,老袁本人,业已得到刘太监送来的消息。自知不妙,料想庆亲王必在摄政王面前,用话遮掩过去。正在肚中猜想,忽见庆亲王自外走了进来,举目向屋中一看,他那目光便转到袁世凯身上。见他坐在一边,呆呆出神,忙赶前叫了一声:“慰廷,你到这边来。”

袁世凯答应了一声站起随庆亲王入里间。庆亲王也不让坐,只叹息说道:“方才新皇帝登殿受贺,你如何这样大胆竟不随班大礼,摄政王将我叫去,怒容满面,先将我申斥了几句,谓我何以看见大臣不行大礼,不当面奏知,着我下来,拟你不大敬之罪,这是你自作孽,我……可无法,救护你了。”

袁世凯一听这话,头上轰的一声,撵去了真魂。不住连连请安说道:“我在当时,只顾着左右近侍,给从地上捡东西,就忘了行礼。实在一时疏忽,决非有意目无君上。望王爷代我转奏摄政王,只说我是足疾甚重,起跪不灵,治以应得之罪,则感戴贤王之大德,永世不忘。”

庆亲王皱着眉头说:“这宗巧于掩饰的话,我如何敢说。要不爽性多求几人帮忙或者许邀摄政王的恩眷。”

袁世凯一听,遂说是是。此时,两人从退堂里间走出一看,见各部满汉尚书,与外省各督扶,皆在那里向恩眷最隆的重臣张子洞谈话。大家见庆亲王同袁世凯由后面出来,皆一齐站起,彼此略一谦逊又复落坐。庆亲王遂向袁世凯送了一个眼色。袁世凯是个最精敏的人,如何不知。赶紧向张之洞面前施礼,口称:“老前辈,请至里边,晚生有事相求。”

张子洞一听,不知他有何事故,只可点头起身。同袁世凯退入里间。彼此略一谦逊,便即就坐。袁世凯未曾开口,先施一礼,然后把庆亲王奉摄政王面谕,要拟定自己以大不敬之罪,望老前辈代晚生上去,求一求吗。说罢,又连连请安。张之洞一听,也皱了眉头,望着袁世凯说道:“这是新皇帝第一次登基受群臣朝贺。你是军机大臣,竟会忘了行礼,这真是非常之疏忽了,你让我怎样替你去求呢?”

袁世凯见问,又将托词足疾忽犯,起跪不便的话向张子洞说出。张子洞不住摇头道:“这话更没有道理,还得另想法子。”

那时外屋也有人知道此事了,凡与袁世凯有交情的,都替他捏一把汗。那庆亲王见张子洞总不出来,自想必是老头子不肯担这干系。说不得,只好自己走到里面,替袁世凯去求。张子洞见庆亲王走入,心里方才有了主意。遂向庆亲王说道:“慰廷这个乱子,闯的实在不小,若以大不敬拟罪,他的首领,还保得住吗?这么办,我们多请几位分作两起上去只说军机大臣袁世凯,一时足疾陡发起跪不便,实有应得之罪,惟念新皇帝登基大典,恳请从轻议拟,以示殊恩。或可屏去摄政王之怒气,实在不行时,再上去几位,说不了,替了多磕几个头吧。”

庆亲王见张子洞已然应允,又代划计策,连说很好很好。于是一同走出楼阁,约请帮忙。这时外边坐的人,业已走去了多一半。只有几位不相干的人,尚在那里听消息。庆亲王见外屋只有五六个人又都与袁世凯没有什么相干。凡亲近有来往者,业已溜的没了影儿但是此刻用人之际,说不上平时是否亲近,也得约上一约。于是先向大家说:“诸位不要走现时有许多事情,须恳求大家,代袁慰廷到上面求一求情。”

语至此,便将前后说情,并将张子洞所定的办法,述了一遍。大家一听,自是不好推托。况且有庆亲王香帅在前,当然担不着不是,乐得虚作人情。于是几个人,不约而同,起身答道:“是,是,唯王爷香帅之命是听。”

这时袁世凯又向大家挨次请安施礼。于是庆亲王同着张香帅二人一同出了军机处到摄政王面前,代袁世凯求情。摄政王趁这个时候,便将光绪帝写袁字杯子拿了出来,要照例施行。庆亲王一见杯子底下光绪帝亲笔御画一个袁字,连忙说道:“这事恐怕行不得的。”

张子洞道:“此时若办恐生他变,还请王爷慎重。”

摄政王的意思,命刑部将袁世凯以大不敬之罪,明正典刑,已慰大行皇帝之遗嘱。经庆亲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