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,死吾公也。罪臣今日亦犹是,鸟之将死,其鸣也哀,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罪臣岂敢比会参之贤,即死亦未必尽善。惟切我两宫皇太后我皇怜其哀鸣,勿为无疾之呻吟,不祥之举动,则罪臣虽死无憾。宋臣有言,凡事言于未然,诚为太过,及其已然,则又无所及,言之何益。可使朝廷受未然之言,不可使臣等有无及之侮今罪臣诚愿异日臣言之不验。使天下后世笑臣愚,不愿异日臣言之或验,使天下后世谓臣明,等杜牧之罪言,虽逾职分,效吏鱿之尸谏,只尽愚忠。臣尤愿我两宫皇太后,我皇上体圣祖世宗之心,调剂宽猛,养忠厚和平之福,任用老成,毋争外国之所独争,为中华留不尽,毋创祖宗之所未创,为子孙留有余。罪臣言毕于斯,愿毕于斯,命毕于斯。再罪臣曾任御吏,故敢冒死具摺,又以今职不能专达,恳由臣部堂官代为上达,谨奏。”

吴可读先生尸谏之后,这一封遗摺,由吏部堂官代呈两宫皇太后御览,于是大学士宝均,及张之洞那一班清议派的臣子,都有摺子奏上。慈禧太后见朝臣争议大统,便又下了一道上谕,略谓“奉懿旨前于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降旨,俟嗣皇帝生有皇子,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,原以将来继绪有人,可慰天下卢民之望,第我朝圣圣相承,皆未明定储位彝训昭然,允宜万世遵守,是以前降御旨,未将继统一节宣示,具有深意,吴可读所请,预定大统之归,实与本朝家法不合,皇帝受穆宗毅皇帝付托之重,将来诞生皇子,自能慎选元良,继承大统者,穆宗毅皇帝嗣子,守祖宗之成意。示天下以无私,皇帝自必能善体此意也”。这一道上谕,在慈禧太后的意思,原是不肯认错,反说吴可读不明祖宗的家法。不过已经明明白白地表示了,将来光绪皇帝生了皇子,就继承穆宗为嗣,自然人心也渐定。一班清议派的大小臣子,也都无话再说了。吴可读先生这一死之后,那张之洞等便将吴先生的遗像,供在马伸桥,设了一个吴柳堂先生祠,又在北京南横街,设一个吴公祠从此吴先生可以含笑九泉,享受蒸尝之祭,正是:皇恩未报千秋恨臣节无愧百世芳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皇清秘史 第八十七回 违祖训宫中演淫剧 失母仪市上访名医

话说慈禧太后大权在握,独断独行。慈安太后,虽然也同着垂帘听政,但是对于国家大事,也不过点头画诺,并没有实权了。慈禧太后因此更为骄横,只因慈安太后尚在,为礼法所拘,事事不能完全如意,随心所欲,仍未免有些掣肘之处。光阴荏苒,不觉又是光绪六年。慈禧太后这时也有五十多岁了,按说,她经过许多困苦艰难的境遇,每天宵旰多劳,一日万机的劳着,当然要变成鹤发鸡皮的老妇,不似从前的颜色了。岂知她真天地间第一奇人,不但面目不老,还是丰颜盛鬓,同二十来岁的少妇一样。而且她又最爱修饰,衣服格外穿得华丽,尤其最爱洁净,凡是宫眷以外及外边进宫请安的那些福晋格格,命妇小姐们,如有衣服穿得不时式,脂粉擦的不鲜艳的,慈禧太后必命其退出,不准进前。那些大臣们,要讨慈禧的好,都孝敬许多宝物,有献珠宝的,有献古董的,慈禧都一齐收下,这时李莲英已得了慈禧的信用,升为总管。李莲英知道慈禧是爱听戏的,便奏明慈禧太后,把京城里的有名戏子俱传进宫来,排演戏剧。慈禧太后也知道宫中无故唱戏,不是祖宗的家法,怕给慈安太后知道了要说闲话便不准奏。李莲英把肩膀一耸,对慈禧说道:“老佛爷,怕她什么?老佛爷便是老祖宗,祖宗的家法,别人改不动的,只有老佛爷可以改得的。俺们大清国的天下,全仗着老佛爷一人撑持,难道唱一两回戏,也不成吗?”

慈禧听了李莲英的话,很以为是,笑着说道:“小猴崽子,好一张利嘴,你既这样说,咱们便去唤几个戏子来唱唱,也不要紧,你去传他们进来吧。”

李莲英奉了慈禧的面谕,便去传唤戏子,大锣大鼓地唱起戏来。慈禧太后率性派太监去请慈安太后和诸位王爷同来听戏,诸位王爷自然不敢不来,只有慈安太后叹了一口气,说身子不爽快,便回绝了。那诸位王爷陪着慈禧太后听戏,台上开演水漫金山寺,李莲英把宫内安设的水管开放水花飞溅,射得一班王公大臣蟒袍布褂,像水淋鸡一样。慈禧太后见了这般样子,喜得心花怒放。亲王见此情形,甚为忿恨,至演到翠屏山海和尚私通潘巧云的时候,亲王忽高擎两肩,大声叫好,诸位王爷,都吓了一跳。慈禧太后虽不好说什么话,但也向亲王脸上去看。那亲王好似不觉得一般,依旧放开嗓子叫他的好。恭亲子忍不住了,忙上前去向亲王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,王爷也能叫好吗?”

亲王听了,大声答道:“这里不是唱戏的地方吗?我当坐在前门外戏园听戏呢。”

恭亲王说道:“这是内廷,王爷不能叫好的。”

亲王答道:“若非王爷说起,我倒认错了,但是我朝的家法,宫中不许唱戏,况且像翠屏山这种戏,更不是在宫内唱的了。所以我一时忘了形疑惑我不是在内廷,是在戏园里,所以我才叫好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