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怕又是那刺客所为,莫若把他拿下来吧。”哨官道:“我们天尚未黑,就守在此处,寸步未曾离过。他哪里就换得这样神速呢?没奈何先把它拿下来吧,万一它插不稳,掉了下来,又闹出事。”于是吩咐兵丁,拿梯来取。可奈没有这个长梯,恰好两处救火的回来了,就拿那救火梯子进来,谁知仍旧搭不到正梁。又取过一张桌子,垫了梯脚,方才搭住。爬上去取下来看时,正是中军的宝刀。此时县令心中还疑心众人拿他捉弄,再看那纸柬时,却是并未换去,不过上面又加了一张,写的是:“原物取还,我去也!”七个字。不觉心中纳闷,只好等安抚使回来,听候参处。这里足足忙了一夜,天色大明,县令方才别去。这一天镇上各处,格外搜查得厉害,可奈绝无踪影。宗仁只是纳闷,惟有胡仇心下明白,他却绝不作声。
  一连过了三天,看着有人动身去了,知道已经弛禁。宗、胡二人,也收拾马匹,料理动身。宗仁道:“我们的东西在哪里呢?可要取了回来。”胡仇道:“大哥只管放心前去,包在弟身上,取了回来。”宗仁无奈,怏怏而行。一行出了河北镇,望北进发。
  这一天胡仇有意耽延,从早到晚,走不到五十里路,便要歇宿;恰好这个所在,没有村店,只在路旁一个古庙内歇下。喜得这座古庙,没有闲人,只有一个老和尚在那里苦修;用了一名香火道人,也是个老头儿。当下二人,叩门入内,说明投宿来意。和尚连忙招呼到方丈里坐地,一面摆出斋饭,就让二人在云房歇宿。
  胡仇饱餐一顿,便嚷困乏,要去歇了。拉着宗仁到云房里来,悄悄说道:“大哥,你看天色已晚,我正好去取东西。你且在此等我,倘是等久了,可不要着急。我这来去,差不多有一百里路呢!你放心安睡吧,我不到天亮就来了。”一面说着,一面急急的换上夜行衣。宗仁问道:“到底往哪里去呢?”
  胡仇道:“自然还到镇上去取。”宗仁还要说话时,胡仇已经走出天井,轻轻一跃,到房顶上去了。
  宗仁暗暗想道:“一向只知道他是技击之流。原来有这个本事,说不定镇上闹的事,就是他做出来的呢!”一时心中又惊,又喜,又是纳闷:惊的是胡仇有这等本领,居然象侠客一流;喜的是有了这等伴侣,沿路可以放心;纳闷的是他既干下这个事来,何以三天以来,并没有一言吐露?把我瞒得铁桶相似。呆呆的坐在那里闷想,一时人声俱寂,四壁虫鸣,那一寸心中,犹如辘轳般乱转,看看坐至三鼓,只得安排就寝,睡到床上,哪里睡得着?只是翻来覆去,好容易捺定心思,方才朦胧睡去。
  一觉醒来,已是天色微明,仍未见胡仇回来,不觉又是担心。开出门去解手,走到廊下,只见漆黑的一团东西,宗仁心疑,走过来蹴了一脚。忽的那团东西竖了起来,原来是一个人。宗仁定睛看时,不是别人,正是胡仇。
  不觉大喜道。“胡兄回来了,何不到房里去?”胡仇道:“弟回来得不多一会,因推了推门,是关着的。不便惊动大哥,就在这里打一回盹,却也刚才盹着。”于是宗仁解过手,一同进内。
  胡仇提着一个包裹,进房放下道:“东西都取来了,一件不失。大哥请点一点。”宗仁道:“又何必点呢!只是你把这东西放在那里?如何把我瞒起来呢?”胡仇道:“我何尝要瞒大哥!只因那边耳目众多,不便说话罢了。”
  宗仁道:“那刺客的事,莫不是也是你闹的么?”胡仇道:“大哥哪里知道的?”宗仁道:“我只这么猜着,也不知是与不是?”胡仇就把当夜如何到安抚使署,如何杀了两个鞑子,如何放了十九个女子,如何留下扑刀,如何遇见狄琪,如何把包裹寄放在鸦巢内,一一都告诉了。
  又道:“昨夜还要有趣呢!大哥睡了。我到三鼓时候,前去取刀。见他们防备得十分严密,我便到马房里及中军衙门两处,都放了一把火,要想调开他们。谁知他们人多了,调不尽许多。后来又看见东西屋角上,都伏着有人。凭着我的本事,本可以躲避得过,然而究竟碍事。我就在屋脊上面,故意露了一露影子,那两个人便一齐赶过来。他们在南面来,我却伏在屋脊之北。等他走近,我只伸手在两个脚上,一人拉了一把,他们便倒栽葱的跌下去了。我走过来一看,连那中军官也围着观看呢!我就轻轻跳了下去,走到那中军背后,把他的腰刀,轻轻拔了下来。仍然纵到屋上,好笑那骚鞑子,犹如睡着一般,一点也不知道。我等他回过脸来,觑准了,赏他一镖。众人乱了,围着去救。我这才翻转身子,抱定庭柱,翻了个神龙掉尾的式子,又换了个顺风拉旗,到正梁上,拔下自己的刀来。又把他的腰刀插上,留下一个纸柬,方才把刀送到鸦巢里去。你道有趣不呢?”宗仁听罢,半晌才说道:“这件事好便好;只是于大事无济,以后还是不要做吧。”胡仇道:“我本要刺杀那安抚使,为民除害。可巧他不在家,倘使在家时,叫我给他一刀,岂不省了许多凌虐?”宗仁道:“话虽如此。只是胡兄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从来奸佞之辈,逢君之恶,或者贪污之辈,虐民自利,那就可施展行刺的手段,杀了他为民除害。须知那奸佞贪污之人,不过一两个,多不过十来个,刺杀他也还容易,警戒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