移居住,方为两便。’姜氏听了吃惊道:‘向蒙师父大德,幸赖栖身,今何忽然相逐?但我虽有亲戚,皆势利恶薄,今一身狼狈,突然上门,岂不厌恶?况丈夫犯事在狱,诚恐连累,断不容留。还望师父垂怜见容,感恩非浅。’彻凡道:‘若止娘子一身,荒居虽陋,何不可安?但这小官人甚为不便,故断断难以从命。若娘子必欲借此依身,除非我有个愚见,实为两便之道,若娘子肯依,不妨久住,倘尊意不决,只得任凭见怪,断难相留了。’姜氏道:‘师父既妙裁,愿即吩咐,苟为可从,万无违命之理。’尼姑道:‘我的薄见,欲将小官人拣个好人家,暂时承继了出去,则娘子既免飘零,小官人亦为得所。他日娘子另立家业,仍可归宗,岂不彼此两全?娘子以为可否?’姜氏含泪道:‘事到如今,除非此说可行。然恐人家万一不良,叫我如何割舍得下?’彻凡道:‘我有个相熟施主,夫妻两口,忠厚好善,他才死了一位小女儿,正好接乳,还你停当。’两下说妥,拣了好日,承嗣出门。相公,你道把那孩子承继到那一家去?却就是我老夫妇替他抚养。”康梦庚道:“如此,极妙的了。”韩老儿道:“有什妙处!彼时老荆生下个女儿,未周而夭。只因彻凡在我家走动,故此说来。这日准备素斋,他两人亲送儿子过门,见是可托,大家安心乐意。”
“屠一门闻得彻凡用计,把他儿子分遣开了,既已剪断他葛藤,心里自无挂系。因又令彻凡再三曲劝,谁知姜氏心如铁石,断不可回。屠一门智穷力竭,无法可治,只得又与屠六算计。屠六道:‘他总恃着贞节两字,使人便难干犯,故再不能下手。如今除非设个法儿,丧他的志操,坏他的名行,使他说不出贞节两字,便有机会可乘。那时入我彀中,怕全走上天去?’屠一门听了这话,直快活得在地上打滚,忙道:‘我的亲爷,用什妙方儿破他节操?’屠六道:‘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,便不怕他不陷在我圈套中了。’屠一门点头道:‘好计,好计。’两人竟去,与彻凡照会而行。”正是:狐虎朋奸术更奇,阴谋不与尔先知。
殃由谮口浑难辨,更向何方诉屈词。
“那日姜氏同彻凡正吃早饭,只见两个青衣圆帽的人走进来,向彻凡作个揖道:‘我家奶奶死了一位小姐,要借重师父们,做些荐亡功德、兼九昼夜忏法道场,必请得七八众才好,故此着我两人来说,今夜就要铺供的。’彻凡道:‘如此有劳二位,少顷我去转请了就来,且坐坐吃茶去。’二人道:‘不消了。只求师父早些,奶奶悬望哩。’说罢,出门去了。彻凡向姜氏道:‘这是本城大乡宦家,最肯出手的施主,今日不得不去,但娘子一人在此冷净,怎么好?’姜氏道:‘庄严佛境,怕什冷净?’彻凡道:‘不是这等说,内里多有什物,你一个人照管不到门户。我有个寡嫂独自在家,侍我央他来,陪伴娘子睡罢。’姜氏因想一想道:‘门户干系倒是一桩大事,几乎担当在身上,万一有些羞耻,岂不怨杀?’便应道:‘既尊嫂肯来,极好的了。’彻凡吃完了饭,出门而去。到午后,果同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进来,一身缟素,满面痴肥,高髻长裙,略无丰韵。彻凡向姜氏笑说道:‘我家嫂嫂来陪伴你了。’姜氏连忙接着。大家见个礼儿坐下,彻凡道:‘奶奶那边等我,不好迟慢,我要去了,你们两个自去收拾晚饭吃罢。只门户要谨慎些。’那妇人道:‘我自会照顾,你放心去便了。’彻凡欣然出门。”
“是夜,两人吃过晚饭,洗了手脚,一床而卧,姜氏睡到半夜,忽听外面人声喧闹,门户响动。姜氏大骇,叫那妇人,已是睡熟,连忙把手推他,再推不醒。只听外面门已打开,大呼大喊。姜氏疑是强盗,不敢声张,只把这妇人乱推。这妇人口里咿唔梦呓,只不肯醒。姜氏着了急,忙穿起衣服,坐在床中静听,只闻人声渐渐近来,大叫捉奸,已到房门口,将房门一脚踢下。见二三十个大汉,拿绳的拿绳,持棍的持棍,甚是凶险怕人,明灯火把,照得雪亮。众人大嚷道:‘好个节妇,如今丢出来了!’姜氏忙道:‘冰清玉洁,丢出什么来?’众人道:‘偷汉妇人,偏会嘴硬,现窝藏着汉子,还说冰清玉洁?’只见一人突然上前,不由分说,取绳子把姜氏缚了。姜氏乱哭乱跳,那里睬他。又一个大汉把那个妇人一把扯起来,也将绳子拴祝姜氏哭道:‘我两人又不犯罪,何故以非礼相加?况又诬执奸情,陷入不义,这那里说起?’内中一人道:‘明明白白,奸夫现在,还要抵饰!’就一把扯吊那妇人的裤子,果然直挺挺一具阳物。姜氏不知就里,大吃一惊,知已中计,便欲寻死,众人那里容他。彻凡家里东西秋毫无犯,但擒着两人出门去了。”
康梦庚大骇道:“这是什么缘故?”韩老儿道:“相公,你道那穿白的妇人端的是那个?原来不是女人,却是屠六的兄弟屠八扮做的。那屠八也是个无赖,惯在外面代做更夫,替人打棒,原是彻凡私下的贴汉。因他生来声音细软,象个妇人口角,故此屠一门叫他假扮。是夜与姜氏同睡,却不敢脱下里衣。屠一门又晓得姜氏烈性,故再三吩咐他莫要妄动,恐惊散了此事,反做不成。屠八知道家主利害,怎敢不依。故假做酣睡,使众人到床上一窝拿祝那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