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君等人数现有若干?”成勋道:“约有八万余人,不知此处可能相容否?”震欧道:“不妨,我们同胞在南洋各岛开垦的,从前都是为着他人生利。所开的土地上,我们中国人曾无丝毫权力。甚且我民自垦的。并非受白人的佣雇,开了土地,也被白人占领了。吾今正思将这吾民所垦的土地,一概收回治理之权,作为我兴华邦的殖民地。此事须是先派一营劲旅,扮作贫民,再往附近处开地,预备时调用;一面却派人到那里立起政厅,定起一切地方自治的制度来;那所有我们华人垦的地,便可—一收回。我等来此,将来正可分往各处,作为垦地屯田兵。现今犹可加厚兵力,藉壮声威,以拒外人。此天助我独立之功也。惟是这兴华邦,既是民主政体,凡有大事,必经议院议决,总统不能专断。你可在此静侯消息。”于是命人送成勋往外部居住,即日开了议,却得公众允许。这大统领便与成勋立约。归附之后,仍归郑、海二人管领,惟须听陆军省调遣。至全军一切权利,均与兴民相等,不相歧视。即日定了合同,签了押,成勋自己去了。这里震欧又派人,前往美、法两国购了好些新式大炮洋枪,又说降了本省海军,又联络了管理船厂之人,将船厂献于兴华邦,为兴华邦的产业。各派干员去了,不提。
却说华永年当日送了夏震欧回去,即与刘千秋等相议,预筹防备官府助着外人解散乡兵。果然不出夏震欧所料,那总督召刘千秋进署,责道:“你们真是胡闹!我原为恐那土匪蠢动,故命你等设立团练,不意你们倒杀起外国兵来。你难道不知道这外人来是承着朝廷之旨意的,你们违抗,便是叛君作乱么?限你三日,当将团练解散净尽。若下遵谕,我便照着违抗朝旨办理,请了洋兵,合着剿除你等。必期斩绝根株,以保地方安靖。你乃缙绅领袖,誉望久彰,及早回头,勿贻后悔。”刘千秋只得答应着出来。正值兴华邦独立布告之文传到省城,急集华永年、闵仁、江千顷、程万里、周之锐、林支危、王鹏及雷轰、马起、秦大勇等相议时,华永年道:“如今兴华邦独立,外人必先来取这省城。但外兵北路失败,必从南路而来,这里又有宫军助彼,内外夹攻,我等休矣!如今须是伪作解散,将旗帜等尽行收起,却暗暗运一支兵,乃从北路而出,绕出东南,其余仍暗布城南各处,一待洋兵进来,出而夹击,破之必矣。”说着,便召各队长告以如此如此。又令江千顷、雷轰、秦大勇,带了本部一支,暗从西北去了。又令程万里、周之锐暗带一支兵,扮作逃难之人,前往阻住官兵来助洋兵的去路。其余尽在正中策应。众人各各去了。
不数日,果有洋兵自东南蜂拥而来,四处人民尽已逃匿。比及至了城南,忽听一声炮响,突有华永年、刘千秋、闵仁、王鹏、林支危、马起等,驱兵当前轰击。正错愕间,忽见后面一支军来了,却是霄、秦二子率领一军,如飞而来。前后截杀一阵,洋兵自相贱踏,死伤无数。但是洋人兵精炮利,狠命喊杀,民兵便觉不支,只得拼死决战。那洋人忽又用起开花轰天炮来,兵民中炮死者无算。洋兵分为两路,一冲而来,那雷轰、秦大勇已经阵亡,华永年只得率领残兵暂行退避。路上又死了好些,只剩数十人,随着同走,幸亏已离洋兵远了。正行间,忽见周之锐、程万里一支来到,邓林支危、王鹏亦已阵亡。周、程与华永年相见了,周、程二人便道:“我们闻民兵已败,那官兵也是无用堵截,特由小路前来救应。适见王、林二君已经死在道上,又闻逃回兵土传说刘千秋、闵仁、马起,已被洋兵擒去了。那闵、马二君受伤甚重,当时便死。又闻洋人赶了我们,就要屠城屠乡呢。”三人便商量,不如暂避璇潭乡而去,并可助那甄得福等守御一乡。说着,便同去了。
忽见一阵饥人围着两个人要待生食,那人正在哀号救命,华永年即驱兵士进前去救。那饥民见有兵来,使你一爪,我一口咬的,把那人全身之肉吃尽而逃。比及华永年等至前看时,原来便是前日怕充义兵、相率退学的杜鸿、陈大时二人。因面上皮肉未被扯尽,先前呼敦时,永年又能认得声音,故此知是二人。少顷,远远的又见有一群人,被一班土匪拦路刺倒,取了怀内金银而去。乃走近看对,原来便是章世鉴的一家人。华永年便将三人前日退学怕死之事说了,只听有人呼道:“早知不免全家被杀,也该和你们办个正经之事,死了也叫人钦敬。”众人回首看时,却是章世鉴,身上虽伤了几处,口仍能言。说这句话时,江千顷适赶上,于是四人忙望璇潭乡而去。
那夜三更到了乡口,却有巡警的便来诘问,闻是华永年到了,便急急进去报信。须臾,有数人出来相迎,到了乡内,却见道路修洽,里巷改观,那武士道、洪才也出来相见,华永年便问起甄得福,众人不由得哭起来道:“前日甄先生闻知兴华邦独立,想着我们这里自治规模已颇粗具,故和大众商量,去求兴华邦大统领,收我璇潭为兴华邦属地,或者外人到此乡间,见非无国之民,不至十分残虐。议定,甄君便和洪君同往,到了兴华邦。果然那夏统领允准,便赐国旗两面,且代我们筹了许多应行布置之事。甄、洪二君不胜欢喜而回。不期路上甄君却被由南方进省的洋兵掳去了,只有